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四章 黑暗森林(下)
　　”留下来？“宋炎华吃惊地看着一脸期待的张大海，”为什么？“”带领铁蛋他们打白狗，以黑暗森林为根据地建立游击队，等队伍扩大了组建红军……“张大海激动地描绘着心中的蓝图，铁蛋他们也是听的眼睛发亮，宋炎华四个只是默默地听着。
　　见状，张大海失望地问道，”你们还是想去找主力？“”对！“在对方说话之前，宋炎华又道，”张副连长，我们有必须回主力的理由！“”什么理由？“这次，宋炎华没有解释，只是用坚毅的目光回应张大海疑惑的眼神。
　　”明白了！“
　　至于张大海到底明白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也没谁问。
　　”那早点休息，天一亮，铁蛋就送你们出沼泽地！“躺在柔软的草堆中，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宋炎华渐渐也进入梦乡，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嘴角在不断地抽动，脸上不时露出笑容！
　　在向导又一次要求休息后，钱昆看看精疲力竭的士兵只得同意。
　　明天肯定能追上！带着向导的保证，钱昆也睡着了，嘴角同样也在抽动，不过笑容却是狰狞的！
　　”宋排长，得起来了！“
　　听到张大海的叫声，宋炎华几个才强迫自己睁开几乎粘在一起的眼皮。
　　”你们太累了，要不休息一天！“张大海担忧地看着宋炎华他们摇摇晃晃着站起。
　　有过那么一丝犹豫，宋炎华还是咬牙道，”不了，我们得尽快返回主力！“”那去吃饭，王大爷天没亮就开始张罗了！“在王大爷他们拼命劝说下，宋炎华四人吃的胃都快撑破了。
　　”王大爷，真的不能吃了！“
　　王大爷热情地又要帮自己盛汤，苏烟吓得花容失色。
　　见四人都在打饱嗝，王大爷这才满意地让铁蛋他们将剩下的窝窝头和肉脯装起来。
　　接过沉甸甸地包裹，宋炎华拿出十块大洋，想给王大爷，王大爷却说什么也不要。
　　一旁的张大海忙劝道，”王大爷，红军是不能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的！“”红军了不起！“王大爷感叹着拿了一块，剩下的无论如何也不要了。
　　”这样吧，张副连长，这九块大洋你拿着！“没等张大海拒绝，宋炎华就将银元塞进他的口袋，”以后拉队伍没有钱可不行！“想想也是，张大海便笑着打趣，”那就当是中央支持我们的！“分别时刻到了，王大爷拉着宋炎华的手道，”孩子，前面的路可不好走，要是实在没办法，你们就回来，带领我们打白匪，一样是革命！“”好的，王大爷！“对这个萍水相逢的老人，无论是宋炎华还是赵大全三人，都十分感激。
　　”安全第一，如白狗封锁严密，你们撤回来，以后再想办法！“张大海的表情十分严肃。
　　”是！“
　　互道珍重后，宋炎华四人随铁蛋再次踏进沼泽地，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张大海、王大爷，还有其他三个瑶民才放下挥动的手。
　　”这是手榴弹爆炸！“
　　钱昆他们寻迹到了昨晚宋炎华四人和铁蛋他们遭遇的地方。
　　”不对呀！“
　　又走了几步，向导突然停下看着前面发呆。
　　”怎么了？“
　　不知为什么，钱昆又有了不妙的感觉。
　　”他们好像突然懂寻找路线了！“
　　向导的话让钱昆一愣，又马上想通了，有人带路！不过这黑暗森林不是禁地吗？怎么还有其他人？
　　向导很快解答了钱昆的迷惑，”有人倒是说过，去年不少人逃进了黑暗森林，不过后来再也没见过他们，没想到还活着！“”那还不快带路！“钱昆傻了，这快煮熟的鸭子难道又要飞了？
　　在钱昆拼命催促下，没用多少时间就看到了那块平地和草屋。
　　”上！“
　　在向导指引下，百余名士兵将平地团团围住后又同时扑向平地停下，铁蛋仔细辩识了下标识，然后朝宋炎华道，”宋排长，再走两个时辰就能出去了！“没想到会这么快，宋炎华四人不由连连感叹，之前一天一夜到底走了多少冤枉路？
　　”铁蛋，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别客气！“铁蛋用力一挥拳，”张大叔说了，等人多了，我们就也叫红军！“看着一脸向往的铁蛋，宋炎华四人都会意地笑了。
　　就在这时，后面隐约响起几声枪响，接着一阵密集枪声，旋即又没了。
　　”是宿营地方向！“
　　对于铁蛋的判断，宋炎华他们当然不怀疑，正是如此，他们的表情才会如此严峻。
　　这绝对不是走火，当然更不可能是张大海他们在射击训练，那就只剩下唯一的答案，敌人袭击了宿营地！
　　”怎么办？“
　　赵大全都紧张地看着宋炎华。
　　没等宋炎华做出决定，铁蛋就道，”张大叔说你们有很重要的任务，你们按照我说的方法赶紧走！“宋炎华心中一热，忙问，”铁蛋，那你呢？“”我去救王大爷和张大叔！“说完，铁蛋掉头，不管宋炎华他们如何呼喊向来路奔去。
　　”赵排长，你带苏烟和小虎先走！“宋炎华突然冒出了一句。
　　”那你呢？“
　　面对三人的疑问，脸色慌张的宋炎华丢下句去处理事情就去追铁蛋。
　　”别叫了，我明白了，快走！“赵大全同样慌张起来，在他解释下，苏烟和小虎才明白宋炎华要去干嘛。
　　”报告，没有发现其他人！“
　　士兵们将这块平地搜索个遍，没有发现目标。
　　”报告，向导说，发现三条人走动过的痕迹，不过是通往不同方向，无法确定共匪从哪条路线逃跑！“”混蛋！“钱昆烦躁地骂了句，丢下茫然的士兵走向草屋。
　　噼里啪啦，伴随着皮带抽打声，惨叫连连，”说不说？不说就打死你！“王大爷、张大海，还有三个瑶民都被捆绑在木桩上，脸上、赤裸的上身都已血肉模糊，面对挥舞着皮带的士兵询问，没人开口。
　　”妈的，给我往死里打，特别是这个共匪！“连长气急败坏地嚎叫。为了活捉这几个人，他的手下六人伤亡，其中大半就是这红军的杰作。
　　没等士兵们的皮带落下，钱昆不耐烦地制止，”够了！“走到张大海面前，钱昆将枪口对准前额，”告诉我，你的四位同志向哪个方向跑的？“”呸！“”呯！“钱昆根本没想能从张大海口中得到答案，他要的是杀鸡儆猴效果。
　　果然，除了王大爷还在痛骂，另三个瑶民看着张大海的尸体，眼中充满恐惧！
　　”每人就一次机会，不说者，死！“钱昆将枪口对准其中一人，”你说不说？“”我……“这个瑶民吱唔着，眼神闪烁。
　　”呯！“
　　枪响，血溅，人死！
　　”畜牲！不得好死！“
　　王大爷带着哭腔的怒骂声中，钱昆又开始移动枪口，剩下的两名瑶民崩溃了，哭着哀求饶命。
　　”那就说！“钱昆的狞笑让人不寒而粟。
　　”别说，说了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王大爷用瑶语大吼起来，”想想，前年、去年他们做的事！“”闭嘴！“听完向导地翻译，又见那两名瑶民的眼神又坚定起来，钱昆心里那个气呀。
　　王大爷随即被一名士兵捂住嘴，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声。
　　”呯！“
　　突如其来的枪声中，一粒子弹呼啸着自钱昆身边掠过。
　　”那边！“枪声再次响起，趴在地上的钱昆指着一个方向咆哮。
　　在向导指引下，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包抄过去。
　　看看子弹飞来的方向，钱昆笑了，笑的那么得意，手一抬就勾动板机。
　　连续两发子弹都没击中那名凶残的军官，铁蛋懊悔地直想抽自己耳光，见敌人从边上摸了上来，红着眼看下张大海的尸体，再准备转移，突然三声枪响，王大爷和剩下的两个瑶民都胸部中弹，没了动静。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开枪的军官，报仇，为王大爷、张大叔他们报仇，这是铁蛋唯一的想法。
　　在仇恨支配下，铁蛋没有利用熟知地形大范围调动敌人各个击破，而是固守在一个区域，通过不断变化位置向步步逼近的敌人射击。
　　士兵凭借人数和向导的指引，在付出两人伤亡后，将铁蛋困在一棵树旁。
　　枪声中，慢了一步到达的宋炎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铁蛋被敌人围住。
　　枪口不断移动，宋炎华想找到钱昆，可光线问题无法看清到底在哪，又想击毙那名向导，对方却躲在队伍后面不动。
　　打光最后一粒子弹，身中数弹的铁蛋靠在树干上，轻蔑地看着冲过来的敌人，”红军绝不当俘虏！“吼声中拔出刺刀就捅入胸膛。
　　”铁蛋，你是一名真正的红军战士！“泪水涌出，宋炎华呜咽着向屹立不倒的遗体敬礼。
　　”向那个方向追！“
　　向导根据钱昆命令，朝铁蛋开第一枪的方向摸去，很快就找到了人走动过的痕迹。
　　看着敌人径直地沿着他们之前的路线追击，躲在暗中监视的宋炎华冷汗直冒，果然对方的向导能看到人走过的痕迹！
　　接下来，宋炎华虽不断制造假的痕迹，想将敌人引向错误的路线，但很快就被经验丰富的向导一一识破。
　　只有将向导击毙才能摆脱追击！宋炎华找到了唯一解决办法，可向导有两名士兵贴身保护，再加上光线很弱，根本没有远程射杀的枪会！
　　那就贴近击杀！
　　打定主意，宋炎华边撤边观察地形，当一汪水潭出现在视线中，眼睛一亮，径直跳入半人深的冷水，几步就趟到对岸，找到铁蛋告诉他的标识，前面一段路没有任何危险。
　　”就这儿了！“
　　宋炎华在潭边草丛中扯了把草茎，选了根粗点的，放在嘴中吸了吸，就静静地等着。
　　隐约传来脚步声，宋炎华又一次下到潭中，将草茎含在嘴中，双手执枪，身体缓缓蹲下，直至全部没入水中，只余那根草茎孤零零地竖在水面。
　　见到水潭，护卫向导的士兵本能地走向一侧，才走几步，向导大叫一声停，然后将手中木棒捅向落叶，果然毫不费劲地插入，看得两名士兵直哆嗦。
　　向导得意地拔出木棒，正要说水潭才能过人时，异变突生。
　　哗啦啦溅水中，潭水对面冒出一个人影，”呯呯呯！“密集的枪声中，向导连同两名士兵被四十发子弹射成血葫芦。
　　不到一秒，宋炎华射光两个弹匣，转身扑上潭边，连续几个翻滚后一跃而起，以之字形疯狂奔跑。
　　一切都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钱昆和手下的士兵如同中了定身术般，大脑根本来不及反应，直到宋炎华开始奔跑之时，才有士兵开枪。
　　一粒，两粒……越来越多的子弹掠过水潭，追逐那道不断变换位置的人影。
　　也许是运气够好，也许是士兵们还没有从震惊中完全恢复，宋炎华竟毫发无损地逃出了射击范围。
　　”嗷！“钱昆发出非人地嚎叫声，将枪对准迟疑的士兵，瞪着通红的眼睛吼道，”追！“知道钱昆真会开枪的士兵只得趟过水潭，硬着头皮迈开双腿，没想跑了十几米都没什么问题，便放心地撤腿狂追。
　　沿着标识，宋炎华窜入危机四伏的沼泽地！
　　”救命！“一名狂追而至的士兵噗嗤一声陷入泥潭，惊恐之下拼命挣扎，人却坠的更快。
　　望着士兵彻底消失，其余士兵不敢再前进一步。
　　”呯呯呯！“
　　钱昆对着空中连开三枪，”不追者，枪毙！“
　　在死亡威胁下，士兵们只得用木棒探路，从各个方向进入沼泽地。
　　还敢追！听到后面不断响起的大呼小叫声，浓浓的杀意在宋炎华眼中燃烧，他从来没有如此渴望杀戳！
　　陈树湘、二妞、铁蛋、王大爷、张大海……一张张面孔在宋炎华脑海闪过，眼中的杀意更盛！
　　只有杀，才能让心中的痛楚减缓，只有杀，才能让赵大全他们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