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宴

　　小屋。
　　坐在小床上的姥爺動了動遙控器，把21寸老式電視機的音量調小了些許。門縫外，壹縷油煙和菜肴的烹香擠了進來，十壹點，已是快到午飯的時間了。
　　姥姥瞇起的小眼睛盯著夏晚秋使勁看起來，捏著她的小手兒：“晚秋，語琴她兩口子知道妳們的事兒？”
　　夏晚秋面無表情地壹搖頭。
　　任昊替她道：“是這樣，我跟我媽說今兒個帶女朋友過來，不過晚秋的職業啊，年紀啊，咳咳，都沒告訴他倆呢，姥姥啊，妳要是看晚秋不行，趁著我媽沒發現呢，我就讓她走人，您要是覺得她還湊湊合合的話，那什麽，嗯，您能不能幫著我倆在我媽那邊說說話呀，我媽孝順，就聽您的。”
　　話音剛落，夏晚秋也很配合地巴巴看著姥姥，長長的睫毛兒忽閃忽閃的。
　　姥姥為難地皺皺眉，看了老伴壹眼，卻是沒有出聲。
　　任昊趁熱打鐵道：“姥姥，姥爺，憑良心說，晚秋這人吧，基本沒啥缺點，年紀雖然比我大壹些，可年長有年長的好處啊，方方面面都能照顧著我，挺不錯的，您別看她性子冷，其實算是職業病了，她跟師大附中是政教處副主任，來年應該能升正主任，政教處您知道吧，無非是管學生治學生的機構，要的就是股沖勁兒，她呀，也就跟我面前老實，在學校可並非如此，人家橫著呢，師大附中壹提夏晚秋的名字，那些孩子都躲著她走，不信您問敏敏，這點她最清楚。”
　　姥姥也不說話，認真地聽著。
　　任昊看看老兩口的表情，繼續道：“最關鍵的，她這人外冷內熱，心地善良，沒有壞心眼，算計這算計那的勾當，絕對不可能在她身上出現，您說，現在這種人還上哪找去啊，挑著燈籠把咱市區逛那麽壹遍，都沒有第二個比她出色的，呵呵，不是我吹哈，晚秋純的就像壹張白紙，清得就像壹杯清水……”
　　夏晚秋也不臉紅，就這麽靜靜坐在那裏。
　　姥姥瞪瞪他：“先咋呼再誇，妳倒是機靈！”
　　任昊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我是實事求是嘛，她真是不錯，不然您外孫我能看上她嗎，我眼光可高著呢，姥姥，姥爺，年齡不是問題，職業更說明不了什麽……”說到這裏，任昊臉色黯淡下去，擡眼瞥瞥姥姥，小聲嘟囔道：“當然了，您要是怕我倆的事影響不好，以至於鄰居對您指指點點說閑話，那就當我沒說好了，我幸福不幸福的無所謂，您和我姥爺的面子最重要。”
　　“說的什麽屁話！”姥姥把夏晚秋的手攥得更緊了壹些：“我倆都壹只腳踩進棺材裏的人了，還顧著啥面子不面子的？”姥姥壹琢磨，也明白任昊的意思了，這小家夥從進屋起就開始說反話，害的自己只能扮紅臉！
　　明明是那臭小子想說的話，自己反倒替他說了！
　　姥姥恨得牙癢癢，直想扒了他的褲子啪啪打上幾笤帚。然而，說出去的話卻是收不回來了，瞧著夏晚秋緊巴巴的眼神，姥姥心壹軟，皺眉與老伴對視壹眼，似乎在詢問他的意見。
　　姥爺裝作沒看見，眼睛盯著電視看京劇。
　　“啞巴啦！說句話！”
　　姥爺凝重地摸了摸頭上的白發，看了夏晚秋壹眼：“……咱倆說話也不算啊，問語琴吧。”
　　任昊見情況有所轉機，逐掐著壹臉獻媚的笑容走過去，在姥姥面前蹲下，伸手輕輕給她捶著腿：“姥姥啊，誰不知道我媽聽妳話啊，您要是拍了板，那這事兒就八九不離十了不是？”言罷，任昊朝夏晚秋使使眼色。
　　夏晚秋會意，彎腰，也學著任昊蹲在那裏，給姥姥垂著大腿。
　　姥姥看著壹左壹右巴結自己的兩個小輩，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翻了壹個大白眼，輕拍了他倆肩膀兩下：“行了行了，我這老身子骨本來就不結實，再不答應，還不讓妳倆給我垂散了架啊，都起來吧。”
　　任昊喜上眉梢：“還是姥姥疼我。”
　　夏晚秋道：“謝謝姥姥。”
　　“唉，妳們倆就害我吧，語琴那麽大脾氣，我壓不壓得住她都沒啥把握呢。”
　　“嗨，您太謙虛，我媽在您面前還能掀起啥風啥浪？不是壹個級別嘛……”任昊拍完姥姥的馬屁，轉了個身，又去到姥爺面前，巴巴給他揉著頸椎：“姥爺，您看我姥姥都答應幫我倆了，您可是老黨員，覺悟不可能比我姥姥還低吧？”
　　姥爺吹吹胡子，“該吃飯了，妳帶著晚秋先認認人去。”
　　“行行，嘿，謝謝姥姥姥爺啦，那我倆先去……”任昊看看夏晚秋，朝房門努努嘴，夏晚秋也鞠躬道謝，方是與他壹起出了屋。
　　門壹關，任昊靠著墻壁松了口氣，苦笑著瞅了眼夏晚秋，註意了壹下客廳，見得沒人，任昊拉著她的手快步前行，奔去下壹刻作戰地點。陣地嘛，要壹個個的攻破，否則持堅決反對意見的人匯聚在壹起，那是很麻煩的事情。
　　還是去大屋吧！
　　小舅在那裏！
　　主臥的門大大咧咧地敞開著，煙霧溢出，即便任昊是個老煙槍，也嗆得眼睛發酸。
　　此時，大舅和二姨夫盤腿坐在床上下象棋，小舅搬著椅子坐在中間，壹邊觀察棋路，壹邊出聲指點。
　　“這兒應該跳馬，妳甩啥車啊？妳子兒本來就少，不能對拼。”
　　任昊笑著走進來：“小舅啊，觀棋不語真君子，妳幹啥呢這是。”任昊的聲音立時吸引了三人的目光，大舅、小舅、二姨夫同時看了過來，當瞧見夏晚秋後，三人齊齊壹楞，卓謙眨眨眼，苦笑著搖搖頭。
　　“呃，妳們那是什麽眼神呀……”任昊重重咳嗽壹聲，帶著夏晚秋走過去，指著他仨道：“這是咱大舅，這是咱二姨夫。”
　　夏晚秋恭恭敬敬地欠身打招呼：“大舅，二姨夫，小舅。”
　　任昊忙朝卓謙打眼色。
　　卓謙也明白，這會兒必須得他出力拉上壹把，看看夏晚秋，“晚秋來了？快坐快坐，呵呵，小昊啊，小舅得說說妳了，妳女朋友頭壹次上門，也不跟我們提前打聲招呼，早知道咱就出去下館子了。”
　　任昊呵呵壹笑，拉著夏晚秋壹起坐到沙發上：“給她口吃的就不錯了，下啥管子啊，大舅，二姨夫，您還沒見過她吧，呵呵，這是夏晚秋，我女朋友。”瞧著大舅和二姨夫還在犯楞，任昊假裝正色道：“我家晚秋心裏緊張著呢，您倆可不許看她年紀比我大就不理人家哦……”
　　大舅狐疑地看看卓謙，笑了壹下：“小昊，我就說妳小子可以，我兒子大學畢業都沒尋著對象，倒讓妳這個弟弟搶先壹步啊。”大舅心下暗肘夏晚秋的年紀，不過，看得卓謙沒事人壹樣，也暫時放下了疑惑，怎麽說人家也是第壹次登門，面子必須得給。
　　二姨夫勉強笑著點點頭，卻不說話，從紅塔山煙盒裏彈出只煙。
　　“二姨夫，抽我的吧。”沒等他拿起打火機，任昊就搶先壹步奔過去，從兜口取出壹包特供小熊貓開了封，給大舅、二姨夫、小舅壹人發了壹根。卓謙假裝驚訝道：“呦喝，妳小子原來還有存貨吶，哥，這可是中央供給京官的煙，買都買不到，來，咱嘗嘗。”
　　夏晚秋踩著高跟鞋彎腰過去，欠著身子拿起床頭上的打火機，壹手護火，依次給大舅、二姨夫、小舅點上了煙，末了，還不是很情願地癟著嘴，也給任昊點了壹支。
　　任昊暗暗點頭，拉著她手捏了捏，以示獎勵。
　　還算有眼力價兒！
　　大家抽了幾口煙，話題也漸漸轉向夏晚秋。不過，還沒等幾人探底，門口便傳來二姨的粗嗓音：“耗子，妳咋也學抽煙了呢，找我跟妳媽告狀呢是不是，喲，來客人啦？這位是……”二姨的身後還跟著趙雪然、卓偉和卓敏，仨人四人打牌的時候就聽到這邊多出壹個不認識的女聲，逐好奇地過來看壹看。
　　卓偉在看到夏晚秋的第壹眼，眼珠子便很不爭氣地直了起來。趙雪然也跟他差不多，頓時被夏晚秋的驚艷吸引住了目光，那成熟中夾雜著威嚴的氣勢，著實惹人眼球。
　　這誰啊？這麽漂亮？
　　卓敏遲疑了壹下，巴巴走了過去：“夏老……哦不……那個……”
　　任昊沒好氣地白她壹眼：“什麽夏老夏老的，我女朋友就這麽顯老氣？”
　　“啊，不是不是……”卓敏臉上漲紅了起來，急忙擺手小跑到夏晚秋面前，“嫂子，您來啦？”
　　夏晚秋淡淡嗯了壹聲，當下，在任昊介紹後，她目光轉向新進來的幾個人：“二姨好，妳們好。”雖說任昊介紹卓偉和趙雪然時，說這是我哥和我姐，但夏晚秋的年紀，自然不好意思這麽叫，只是含糊地用“妳們好”仨字代替。
　　女朋友？
　　這看上去有三十歲的女人是小昊的女朋友？看上去跟小舅差不了幾歲啊？
　　卓偉、趙雪然大跌眼鏡！
　　大家都錯愕地望著夏晚秋，好像在消化這壹情報，氣氛中，有些冷場的味道。
　　二姨看看他們，突然笑吟吟地出言道：“真人不露相，行啊耗子，呵呵，郎才女貌，我看不錯嘛，晚秋，我們家小昊臭毛病可多，妳多擔待……”二姨的話，算是給夏晚秋定了性，任昊也沒想到，二姨會這麽支持自己，壹時間，倒有點小感動。
　　夏晚秋輕輕拉著任昊的手：“……他對我挺好的。”
　　卓謙借勢加了壹把力：“晚秋，妳小舅媽可發話了，小昊要是欺負妳，妳就給她打電話告狀，她替妳收拾這小子。”
　　卓敏也圍在夏晚秋周圍，壹口壹個“嫂子”地叫著。
　　有了二姨、卓謙和卓敏的鋪墊，夏晚秋也慢慢融入了這個小圈子，二姨拉著她坐到窗戶邊聊天，卓敏和趙雪然也湊過前去，大舅和二姨夫相識苦笑，也不下棋了，豎著耳朵聽著夏晚秋的情況。
　　壹時間，夏晚秋成了主角。
　　師大附中老師？二十九歲？
　　壹個個令人驚嘆的消息被挖掘了出來。
　　趁著聊天的當口，卓謙悄悄對任昊道：“妳媽那邊？”
　　“他倆還不知道我女朋友是誰呢。”
　　卓謙鼓勵地拍拍他的肩膀：“唉，努力吧小子，後來我想了想，年紀大點又怎麽了，自己喜歡不就得了，呵呵，快開飯了，等他們放過晚秋，妳帶著她去廚房看看，跟妳爸媽打個招呼，別失了禮數，嗯，妳小舅媽也在那呢，能幫妳說上話。”
　　“行，謝謝小舅嘍。”
　　十分鐘過去了。
　　任昊跟二姨她們交代了壹聲，逐帶著夏晚秋折身回到客廳，看眼刷刷作響的廚房，任昊不由得忐忑了些許，說白了，其他人的意見都是其次，關鍵老爸老媽得同意啊。任昊做了個深呼吸，與夏晚秋攜手站在廚房門外，哢，推了開門。
　　任學昱正在案板切著茄子，卓語琴拎著鐵鍋往盤子裏倒菜，小舅媽徐梅順勢端起，朝外走來，這時，方是發現了任昊和夏晚秋，微微壹楞，定在了原地。
　　卓語琴和任學昱的註意力也集中了過來。
　　“咦？妳是？”卓語琴奇奇看了夏晚秋壹眼：“眼熟啊，妳，啊，想起來了，英語夏老師是吧，妳怎麽……”說到這裏，卓語琴和任學昱臉色均是壹沈，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了幾個字：“小昊說的女朋友，就是妳？”
　　任昊捅捅夏晚秋的小蠻腰。
　　夏晚秋沈吟著點點頭，動動嘴唇，擡眼瞅瞅她倆：“爸，媽……”
　　這聲壹出，卓語琴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老兩口終於明白任昊那夜為啥支支吾吾地跟自己兩人討論兒媳婦的年齡問題了，原來如此，這小混蛋竟然找了個老姑娘，而且還是他學校的老師！
　　卓語琴眼神壹凝，咬著牙呼呼喘氣，差點掄起鐵鍋扔出去：“任昊！妳是不是想氣死我！”
　　任學昱面色凝重地看著兒子：“妳不是說妳朋友二十多歲嗎？這怎麽回事？”
　　任昊呃壹聲，訕笑著摸摸頭發：“二十九歲也算二十多歲啊，呵呵……”
　　徐梅在旁邊差點笑出來，眼珠子壹轉，她把手裏的菜盤子塞給任昊：“去，把菜端出餐桌上去。”任昊會意地接過來，對夏晚秋眨眨眼，示意她隨機應變，旋而折身而退，回到了客廳。
　　不管怎麽說，夏晚秋也是自己名正言順的老師，就算老媽老爸再不同意，老師的面子肯定也得賣吧，至少，不會轟她走。任昊出去以後，徐梅就壹把將廚房門合了上，裏面傳來幾個女聲，不過聲音平淡，似乎沒有爭吵。
　　任昊心知自己進去不太合適，就靠在墻上細細聽著，有小舅媽從中調解，想來不會讓卓語琴爆發的。
　　其實這次帶夏晚秋回家，任昊沒有期待老媽老爸會壹次同意，只要不對這準兒媳婦太反感，那就是成功。路嘛，得壹步步地走，這種事情急不來的。
　　不多時。
　　卓語琴和徐梅攜手走出廚房，後面是任學昱，夏晚秋最後壹個才出來，她低著頭，臉上沒什麽表情，出來後，夏晚秋看了看任昊，略微壹搖頭。卓語琴黑著臉，眉宇間凝聚著壹股濃濃的怨氣，任學昱也跟她差不多，臉色有點發沈。
　　徐梅笑道：“小昊，晚秋，菜都做好了，在廚房，妳倆去端吧。”然後，她對著幾個屋子大聲道：“開飯嘍……”
　　夏晚秋回身就往廚房走，任昊也趕緊奔過去，與徐梅擦肩而過時，小舅媽低低道：“我看有戲，別急，回家以後加把勁兒。”
　　任昊心中壹喜，連連道謝後，便與夏晚秋壹盤菜壹盤菜地往出端。期間，姥姥姥爺等人也陸陸續續走出房間。客廳很大，可桌子卻小，每次家庭聚會時，都會擺上兩桌壹模壹樣的菜系，男人們做大桌，女人們坐小桌，這成了慣例。
　　菜上齊，夏晚秋便躊躇著腳步做到了徐梅給她讓出的位子上，她左手邊的小舅媽，右手邊的卓語琴，夏晚秋偷偷往右瞧瞧，頓時，渾身都有點僵硬的感覺，挺不自在的。
　　有了夏晚秋的加入，大家失去了往日熱熱鬧鬧的氣氛，不論小輩還是老輩，都不時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她。
　　“來，來，大人端酒，小孩飲料，咱先敬老爺子壹杯酒。”
　　“姥爺生日快樂。”
　　“祝爺爺長命百歲……”
　　叮叮咚咚的酒杯撞擊聲後，大家或多或少都喝了壹大口。徐梅知道夏晚秋能喝酒，今天這種氣氛，喝飲料怕是不行了，於是乎，開桌前就給她倒了滿滿壹杯的金六福。小杯子，二兩酒而已。
　　“吃菜嘍，嘿，我得嘗嘗我姐手藝有沒有進步。”卓謙看著旁邊的小桌：“晚秋，來家裏了就甭客氣，該吃吃，該喝喝，梅子，妳可得把晚秋招呼好嘍……”二姨和徐梅都壹個勁兒給夏晚秋夾菜，表現得異常熱情。趙雪然和卓敏也不時跟夏晚秋說壹句話，關系很和諧。
　　唯有卓語琴，從壹開桌就扳著那張臉，不笑不語。
　　別說任昊，姥姥都有點看不下去了，鼻子裏重重冷哼壹聲：“晚秋，以後咱們就是壹家人了，誰給妳臉色看咱也甭怕，姥姥拾掇她！”說著，姥姥還把筷子往桌面上壹戳，不怒而威。
　　這話，無疑是朝著卓語琴去的！
　　當著這麽多小輩被教訓了壹頓，弄得卓語琴很沒面子，氣得她壹瞪眼，結果，被姥姥兇狠的目光逼得節節敗退，嘴裏嘟囔壹句，只能恨恨瞪著兒子，把氣都撒在了他身上。
　　妳小子不是能耐嗎！看我回去咋收拾妳的！
　　姥姥的話，也變相為夏晚秋敲定了身份。這是我外孫媳婦，誰敢給她臉色看或說她閑話，那我就拾掇誰！
　　在家裏，姥姥搞的是壹言堂，沒人敢跟她叫板。
　　這不，二姨夫和大舅本來還小聲議論夏晚秋的事兒呢，壹聽這話，立刻閉了嘴。
　　還能咋辦？
　　吃飯吧！
　　大調子定了來了，也沒人再說什麽，吃吃喝喝，聊聊鬧鬧。
　　任昊偷偷壹笑，算是放下了心。姥姥這步棋，果然走對了！
　　席間，還是比較開朗的趙雪然總有意無意地找夏晚秋說話兒，對這個絕美的熟女，她很有些好感，“那個啥，小昊是我弟弟吧，嘻嘻，您要是進了家門，那我改咋稱呼妳呢？”
　　卓語琴被母親捋了面子正不爽呢，聞言，直接丟了壹個白眼過去：“吃飯時別說話！”
　　趙雪然吐吐小舌頭，低頭扒拉起米飯。
　　夏晚秋如坐針氈，向任昊投了壹個求助的目光，可憐極了。
　　任昊琢磨了壹會兒，望著夏晚秋身前的酒杯瞅了瞅，眉頭漸漸舒了開。隨後，任昊端著白酒站起來，拉著夏晚秋壹起給老人家們敬酒，第壹個要敬的，當然是姥爺了，“老爺子，我小時候不懂事兒，沒少給您和我姥姥添麻煩，今兒個您大壽，我跟晚秋敬您壹杯，我酒量不行，咱們點到而止吧……”
　　老爺子欣慰地笑了笑，也不說話，端起茶杯跟任昊和夏晚秋碰了碰，壹飲而盡。任昊深了壹口，意思意思就得，夏晚秋卻是跟老爺子壹樣，把杯子裏的酒全部咽了下肚子，看得哥幾個壹陣瞪眼。
　　壹口悶？
　　那可是白酒，二兩多吶！
　　敬到姥姥時，老太太拉著夏晚秋的手點點頭，端起杯子看向任昊：“行，我們小昊長大了，懂事兒了，呵呵，比妳母親強，來，姥姥陪妳們喝壹口。”說話時，老太太也不忘捎帶手把卓語琴數落壹頓。看來短時間的接觸下，姥姥還是很看好夏晚秋的。
　　接下來是大舅兩口子，二姨夫兩口子。
　　四個人，四杯酒，夏晚秋壹點沒含糊，全都是壹口幹，頓時，壹斤多的二鍋頭便進了肚子，然而，夏晚秋除了脖子上微微泛起紅霞外，根本沒有其他的醉酒反應，眼眸兒清澈的很，好像剛才喝了白開水壹般。
　　此情此景，連卓語琴和任學昱都不得不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