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金蟬寺

　　補天石？
　　魏東流頓時壹驚，連忙問道：
　　“妳確定？”
　　“確定！”昆侖鏡立刻說道，“非常確定！”
　　魏東流立刻恍然大悟：為什麽地獄道要大費周章，跑來調查這麽壹個躲在洞天旮沓角落裏的隱世門派？
　　因為這金蟬寺裏有補天石碎片！
　　好家夥，要不是阿鏡告訴我，我怕是要被蒙在鼓裏！
　　這羅道長，明明是使喚我做事情，偏生壹點有用的消息都不肯透露。
　　打聽情報是吧？我打聽到的情報就是，這佛宗的補天石碎片，不知道被什麽人給偷了，羅道長妳發愁去吧！
　　打定主意要謀奪補天石碎片，魏東流……如今已經是化名為法號“明智”的、來自普渡寺的遊方僧人，跟著小沙彌往山路上走去。
　　“不知小師傅要如何稱呼啊？”明智忽然開口問道。
　　如何稱呼，自然是指他目前偽裝的這個身份的姓名。
　　那小沙彌連稱不敢，低頭說道：
　　“小僧法號‘見性’。”
　　賤性？明智眉頭微微壹皺，心想這法號怎麽這麽怪呢？
　　跟著見性壹路上行，明智不斷打量周圍，心裏逐漸疑竇叢生。
　　這佛寺，為何要建在此處洞天之中？
　　縱覽過去閱歷，佛門確實有喜歡將駐地建在偏遠地帶的習慣。例如南海的金鰲島囚魔殿，又比如西南高原之上的千佛窟（也就是萬相絕仙劍出土之處），這些地方本質上都是在看守鎮壓什麽東西，所以才要盡可能不讓人找到。
　　而這金蟬寺，會不會也是出於類似的目的，才將駐地修建在這避世洞天之中的呢？
　　思及至此，明智便發現自己已經抵達寺門。
　　寺門敞開，只有壹個僧人在默默掃地。
　　然而地上並無落葉，也不知對方在用掃帚掃些什麽。
　　“師兄。”見性小沙彌便上前說道，“這位是明……明智師兄，來自外，外頭的普渡寺，想在我們……我們金蟬寺落腳。”
　　那僧人擡起頭來，淡淡地看了明智壹眼——明智發現這僧人瞳仁太小，而眼白居多，分明是精、氣、神衰微的癥狀。
　　這金蟬寺裏頭，有點古怪啊？
　　明智正思索著呢，只聽那僧人開口問道：
　　“有沒有接引度牒？”
　　“有，有的！”見性連忙取出度牒，交給對方。
　　“妳且在外面等著。”僧人接過度牒，也不去看，只是塞入袖子裏，“見性，妳隨我去見主持。”
　　兩人便跨入寺門，只剩下明智在外頭等候。
　　他將雙手揣進袖裏，默默地打量著前方的寺廟。
　　“有陣法的痕跡。”明智在心裏說道，“而且是非常復雜的陣法。”
　　“確實。”昆侖鏡掃描片刻，得出了相同的結論，又道，“妳覺不覺得，這陣法的紋路布局，有點似曾相識？”
　　“妳這麽說來，倒也確實……”明智仔細思索起來，“但我倒是不記得有學過類似的陣法。”
　　“這陣法以佛寺為中心，向四面八方延展開來，並且漸漸隱入虛空。由於沒法壹窺全貌，因此倒是不好判斷究竟是什麽陣法。”
　　“但從這個布局來看，此陣的體量必然大得驚人，應該是和整個洞天互相關聯的。”
　　“既然是和整個洞天關連，多半就是什麽護派大陣吧。”素鳴劍也隨口說道，“這種大陣不是很常見的麽？”
　　“妳不懂。”明智笑道，“壹般的護派大陣，是為了防備大批敵對修士闖入門派駐地。”
　　“但此處卻是洞天，和外面的世界天然隔絕。壹般修士連洞天的入口都找不到，更遑論要闖進來了，又何必布置如此龐大的陣法？”
　　“妳看之前的神農架秘境，為什麽沒有護派大陣來針對我們？因為要想進入秘境，基本只能通過紅塵百世圖的通道，器靈不開通道妳們就進不來……不是所有人都有天霐神梭這種空間類奇寶的。”
　　“所以這金蟬寺，搞了這麽大壹個連通整個洞天的陣法，肯定不僅僅是為了防禦，應該還有別的什麽目的。”
　　“哦？”素鳴劍便嬌笑問道，“那麽劍主大人，請問這金蟬寺有什麽目的呢？”
　　“那自然是……”明智正要隨口胡謅壹番，卻看到寺門又有人出來了。
　　仍然是之前那個掃地僧，但見性小沙彌卻不見了。
　　“大師，請隨我來。”對方語氣硬邦邦地說道。雖然口稱“大師”，但看樣子並無多少恭敬之意，反而有種漠不關心的麻木感覺。
　　明智跟隨掃地僧跨入寺門，目光轉動之間，便飛快將壹路的地形環境記下。
　　來到正殿，明智就看見壹個老僧站在大廳中央，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壹般的佛門正殿，往往會設有佛像用作祭祀，但金蟬寺的正殿卻是空空如也——這老僧站在空曠的大殿中央，同樣雙眼無神，形容枯槁，視線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明智：……
　　“普渡寺的明智大師？”老僧問道。
　　“正是貧僧。”明智連忙說道。
　　且不論那度牒上寫了什麽，左右是地獄道安排的身份證明，自己只管承認便是。
　　“好。”老僧擠出壹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幹巴巴地說道，“貴寺對我們金蟬寺的物資支持，實在是來的太及時了，好比久旱逢甘霖吶。”
　　“呵呵。”明智雖然壓根不知道什麽物資支持，但也瞬間猜到是地獄道偽托普渡寺的名義，叫那見性小沙彌轉交給了方丈，便灑然笑道，“區區身外俗物，何足掛齒？況且貧僧受命要來貴寺研習佛法，砥礪佛性，接下來還要叨擾壹段時日，這些許支持也是理所當然的。”
　　“好說好說。”老僧不住點頭說道，“明智大師想在此住多久，就住多久。那個……見悟！”
　　便有壹個眉清目秀的小沙彌，從外頭壹路小跑進來，拜倒在地，口稱主持。
　　“帶明智大師，去東廂房找壹處幽境的住處，安頓下來。”老僧囑咐說道。
　　明智在旁邊看著小沙彌，發現他精氣倒是完好無損，面上也是神采飛揚，和那些眼白居多、瞳仁微小、形容枯槁的成年僧人完全不同。
　　小沙彌連連應下，只聽見老僧又和明智說道：
　　“這東廂房，乃是貴客和高僧的住處；西廂房是沙彌和雜工們的住處；我們平時禮佛、誦經、研讀經書的常說，基本都在前廳之中，大師只要壹去便知。”
　　“另外，後殿乃是汙穢骯臟之處，大師切不可踏入其中，免得沾染腥臭，切忌切記。”
　　明智自然全盤應下，心裏卻古怪起來。
　　汙穢骯臟之處？這說法倒是古怪。
　　放在凡間，這種地方壹般說的是廁所或者屠宰豬羊之處。但修士無需進食排泄，更不需要殺羊宰牛，哪來的什麽汙穢場所？
　　為了避免對方生出疑心，明智便假裝毫不在意，暗地裏卻是打定主意，待會兒要找個時間問問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