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失败
　　一到连队，连长就给彭老举行了热烈的欢迎仪式，可是彭老爷子并不买账，和连长简单地握手后，一声不吭地黑着脸走过欢迎的人群，直奔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房间，关上门就不出来了。不过老先生对药草和连长所制订的恢复性训练计划并没有反对。
　　指导员一下车就知道了黑虎的事，一安排好彭老爷子的事后，立即独自前往黑虎的坟墓去祭奠。
　　晚饭时，连长出于礼貌，打算为老先生接风洗尘，可老先生还是不买账，最后却让药草得了便宜。看着药草屁颠屁颠地忙前忙后，连长很理解，当下就给药草下达了任务--今后他主要的工作就是老先生的警卫加徒弟。全连只有他有资格进入老先生的房间，当然，作为病人的猎鹰除外。老先生时不时地让药草把猎鹰给找来。
　　就这样，一连三天，老先生并没有出门，而猎鹰却开始着急了，因为每次老先生叫他去，只是在他身上插针和问些奇怪的问题，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不，今天一大早，猎鹰习惯性地独自出门去跑步，结果发现包括连长在内的所有人都在陪自己练。原来，连长突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曾经作为王牌的猎鹰在受伤后都变成这样了，那别人肯定会更惨，所以为了预防这种场面再次发生，他就让所有人全副武装后再绑上沙袋，带着石块或铅球和猎鹰一起跑步。
　　只跑了一圈，想象中的烈日没有等来，却等来了瓢泼大雨，但军人就是军人，任何命令都不能收回。连长没有发话，所有人在没有跑完两圈时，都不得停留。
　　冒雨跑山路当然是有难度的，特别是泥土沾水既滑，又容易摔倒。
　　这不，猎鹰带队刚从小山上面下来，结果一脚没踩稳，身体一偏，整个人一屁股坐在泥土上向下滑去，一滑就是四五米，还好猎鹰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一把野草，不然可能滑得更远。兄弟们一见这情况，立即就要去拉，结果连长却大吼道：“站住！都给老子站住。老子的兵还用得着别人扶吗？滚！”所有人都站在山上看着猎鹰，连长的吼声依旧响起：“猎鹰，给老子站起来，快！”猎鹰很想站起来，要是以前，他双手一用力，一个翻身就能起来，可现在，他只剩下左手，而且路滑使不上劲，他站了几次都摔倒下去，最后还是借着野草才勉强站起来，连长对此很不满意，不停地催促着：“你他妈的怎么这么慢……你的力气都到哪儿去了？……给老子站起来！”要是放在以前，连长的怒吼对于猎鹰来说可能只是一种催促，可今天他却感觉到了委屈。因为路面确实很滑，自己使不上劲。
　　但军人不能违抗命令，即使有委屈，也只能自己去承受，所以猎鹰没说什么，低着头，默默地站着，听着。
　　“你还在看什么，在看蚂蚁它妈生儿子吗？快给老子跑。”猎鹰立即寻找到自己的铅球，抓起来就继续跑。
　　回到连队，大家却惊奇地发现，老先生居然出门了--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手里拿着本书，药草就像警卫员一样站在他身后。
　　一见猎鹰满身泥土地回来，老先生立即对他招了招手。
　　“摔跤了？”
　　“是！”
　　“痛不？”
　　“不痛！”
　　“哪边先倒地？”
　　“右边！”
　　“那右手痛不？”
　　“不痛，没一点感觉。”其实，老先生就想知道猎鹰的右手有什么知觉没有，可他没想到的是，猎鹰虽然受伤了，但长期的军事格斗训练，让他在摔倒的时候能下意识地迅速作出调整，但显然失败了。
　　“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就不用训练了。”老先生又用银针在猎鹰身上扎了几针，结果让他很失望，猎鹰依旧没什么感觉，老先生不得不带着安慰的口气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那可不行，连长给我的命令是：下午进行左臂训练。”“那我去说吧。”说完，就叫药草带着他去找连长和指导员。
　　不一会儿，老先生回来了，不过却是满脸的怒气：“真是头蠢驴，还好意思和我争，没一点规矩……”猎鹰等待着。
　　最后，老先生还是胜利者：“你们连长和指导员同意了，在你恢复健康前，你归我指挥，包括你的吃喝拉撒，都得听我的，这是命令。”见药草跟在老先生身后对自己点头表示情况属实后，猎鹰一个立正：“是！”“休息去吧。”“是！”猎鹰走后，老先生放下书本，看着天空深思着，原本微笑的脸上，现在的皱纹却越来越紧，显然，事情越来越不妙了。
　　……
　　一转眼，十天过去了，猎鹰的信心在急剧下降，因为老先生再也不给自己扎针，也不问自己情况了，而是整天对着天空“发呆”，偶尔还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可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猎鹰越来越失望，但命令在那儿，只要老先生一天不放弃，自己必须带着希望坚持。哪怕就是这么一点点希望，猎鹰也不愿意放弃，他期待着自己的复出，虽然现在看来有些遥不可及，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来得好些。
　　连队唯一的一部电话也被彭老先生占用了，他就好像每天不打十来个长途心里就不踏实一样，可每次他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失望写在他那充满沧桑的脸上，看得猎鹰提心吊胆却又不敢问。
　　药草在这十天中得到了莫大的受益，只要是不懂的他就去问老先生，老先生也不推辞，只要自己知道的都倾囊相授毫无保留之意，乐得药草整天都在飞奔着去请教。
　　上至指导员下至每一个战友，对彭老先生都尊敬有加，大家都把希望放在了彭老先生身上。一来可以给猎鹰治疗，二来可以让他多给自己看看病，三来也可以多传授药草一些医学知识。
　　所以，老先生的每句话对他们来说都像上级的命令一样坚决执行。甚至有天下午，药草在和老先生谈这里的环境时，药草说这里的野味是最棒的，老先生觉得有趣就说：“是吗？那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尝尝。”不巧这句话刚好被从窗下经过的连长听到了。于是二话不说，带着两位兄弟一起上山，很快就拎着两只野兔回来，满身是泥。可三人不停歇，立即要炊事班现做给老先生送去。老先生听说这事后连连说：“这礼太重了，这礼太重了，彭某受之有愧啊……”但无论大家怎么努力，现实就是现实，虽然它很残酷。
　　今天，老先生破天荒地让连长和指导员进屋。
　　“首先，感谢这十几天来大家对彭某的尽心照顾。”“快别这么说，快别这么说，彭老先生，您太客气了，您能来到我们这偏远山区，是我们红二连的荣幸。”指导员正和连长感到奇怪了，平时不准自己进来的彭老先生，今天居然主动邀请自己二人前来。可一听彭老先生的开场白，立即就感觉到了不妙：“彭老先生，是不是我们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让您生气了？还请您提出来，我们一定改正错误。”“不是，大家对我悉心照顾，让我很感动。”“那有什么话您就请直说吧。”“彭某人学艺不精，有失大家的厚望，彭某人深感惭愧，今天我就想回去了。”“为什么？”两人一惊。
　　“说实话，我现在可以肯定自己无法治疗猎鹰的右臂了，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能治疗他的右臂，即使我翻遍古书，问遍朋友也没法子了，所以，我只能放弃。”“那老先生也可以在这儿多待几天嘛。”连长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先不说药草可以多学一点东西，就拿猎鹰来说，只要老先生在连队的一天，他就存着一天的希望。如果彭老先生走了或者宣布了猎鹰的右臂彻底没有希望了，那对猎鹰的打击将是何等巨大。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可是这事猎鹰迟早会知道的，大不了我说回去想办法，算是给他点希望吧。再说了，我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反倒是堵心，大家都难受。”见老先生执意要走，还能说什么呢？
　　当天中午，老先生就交代猎鹰一些事情，然后说自己回去取一些药品，同时和同行商量一下具体的治疗方案，叫他放宽心，自己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回来了。猎鹰虽然隐约猜到了原因，但他从心里不愿意承认，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彭老先生的背影发呆。
　　指导员和药草一起去送老先生。
　　“连长，我想退役了。”彭老一走，猎鹰就向连长报告。
　　“等你左手运用自如了再说吧。”
　　“好吧！”
　　日子就在这么一天天的煎熬中慢慢过去了，猎鹰的心一天天地失落，战友们看着曾经的王牌，如今却沦落成这样，心里都不好受，可谁也没法。
　　就在猎鹰极度失望地想怎么去写那申请退役的报告时，一件事情却改变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