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四章
　　运输机上很吵闹，而且坐满了一机舱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疲劳，他们刚刚从另外一场战斗中存活下来。或许说，他们中间的一部分人，牺牲的人都被原地抛在了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正在疯狂的朝着首都赶去。不光是他们，还有其他地方的人，所有靠近首都的人，都要在第一时间赶到那里。
　　国家的首都正在被大批的美国人进攻。晓多刚刚得知城市的外围已经沦陷了，只剩下了城中心的帝王宫殿里，还有一些守军在拼尽全力的抵抗着。
　　首都是国家的心脏，那是整个国家的象征，绝不人让首都落到敌人的手里。晓多的军队里离首都最接近，他们也会是第一支赶到首都的军队。
　　晓多睡了很久，直到李队长把飞机上的所有人叫醒。他们还有不到五分钟就到宫殿了。李队长憔悴许多，他没有睡觉，一直醒着，以便于用通讯设备和后方的指挥官交流。
　　”收到，我们马上就到。“李队长应答了对讲机之后揉了揉眼睛。
　　”伙计们，都休息好了没？马上就要去又上战场了。“李队长说。
　　”小李，你很久都没睡觉了，你还可以吗？“副队长问道。
　　”当然可以了，我现在可不能休息，敌人正在攻击首都。“李队长说。
　　”那也不能持续战斗这么久都不能休息，你等会到故宫了先休息一会吧。“副队长说。
　　”这个要求可能有些困难，我们没有时间休息了。你知道的，老何。首都不光是一座城市，它还代表着整个国家。就算我们都死在那，也要用尸体挡住敌人。“李队长说。
　　”我们要面对多少敌人？“副队长问道。
　　”可能至少有三万，也许有五万。“李队长说。
　　”敌人的数量是我们的三倍，或是五倍。“副队长说。
　　”那我们也不能退缩，我们不单单是为了我们自己战斗，还有城市的后方那些人。想想你的身后，你为了哪些人在战斗。“”我不会退缩的，当然不会，只是这场仗太难了，我们都要注意安全。“副队长低声的说。
　　晓多就坐在李队长的旁边，只有他能听到两个队长之间的对话。他们马上就要面对数量优于他们的大量敌人，晓多并不害怕，或许说，他已经习惯了在这种死亡的恐惧中继续战斗了。
　　飞机的下方是寂静的街道，无数小房屋屹立在地面上，不知这些房屋里是否还有人在居住。战争对于人口的打击是毁灭的，晓多看过太多原本喧闹的街道，在战斗的洗礼后变的空旷下来。
　　他们很快就穿过了首都的高楼大厦，朝着远处红色的故宫飞去，那是古代帝王居住的地方。现在虽然没有皇帝了，但宫殿还是屹立在那里。
　　转眼间，运输机飞过城墙，那些低矮的石墙丝毫也挡不住现代化的运输机器。士兵们接连跳下飞机，在大理石地面的广场上集合。
　　广场上有几千个士兵，他们就像一群乌鸦，单凭着灯光和夜色很难看清他们，但嘈杂的声音充满了整片广场。人头攒动，这是帝国宫殿少有发生的事情。晓多在人群中看着点点灯火中的宫殿，在敞开的红色大门后，古代帝王的君王宝座在大殿中央，上面虽然空无一人，但那时国家的文化象征。他们要保护这里，绝对不能让任何敌人踏入这里。
　　晓多看见广场上不光有士兵，还聚集着许多逃出来的居民。这些人聚集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不过帐篷的数量不多，大量的难民散乱的聚集在帐篷外面。这些普通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士兵们的身上，许多孩子将头从人群中伸出来，好奇的看着士兵们。孩子们显得很轻松，成年人并不这么认为，他们全都紧盯着士兵们，如果士兵也失败了，那就代表所有人都失败了。
　　晓多感到了更多的压力，如果他们战败了，让敌人越过了城墙，等待着这些人的只会是一场屠杀。
　　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简单的士兵，而是世界的救世主；只有在这一刻，他们才会多感到一些来自于士兵的光荣。
　　”队长，其他守军呢？“晓多望着白玉桥前，朱红色的城墙上空荡荡的。
　　”都在外面，他们在外面延缓敌人的进攻。“李队长回答。
　　”那样就算他们全都死了，也可以拖缓敌人侵入的时间。也许只有几分钟，但这几分钟非常的重要。“李队长说。
　　”用尸体来拖缓敌人。“晓多说。
　　”他们还没死呢。“李队长说，”虽然他们马上会死的很光荣，我们不能让他们的牺牲白费。“”不会的，没有敌人能够跨过城墙的。“”好，好伙计。有你们这些手下真没让我失望。“”谢谢队长夸奖。“队伍在石狮前集合后，晓多和其他的队伍一起跑到了城墙上面，他们是先头部队，宫殿里的人是守卫帝都的最后一道防线，至少要一直撑到友军的到来。
　　城墙上的守军并不多，而且他们要防守四面的敌人，这让战斗的难度又上升了一层。晓多躲在石墙后面，他朝着城下看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借着月光隐约看到护城河前躺着许多具尸体。
　　敌人已经有过一波攻势了，又退了回去。他们失败了，很快又会有另外一波进攻。
　　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亮起几团火焰，随后远处的枪声传来。那是前方的战斗，他们的友军们正在城外和敌人对抗着。
　　”为什么我们不冲出去？“赵虎问道。
　　”我们的任务是守在这里。“晓多回答。
　　”前面的人需要我们的帮助，他们的人数一定不多，而且要面对这么多的美国人。“”我们现在不能出去战斗，就算前面的情况再危机，我们也无能为力。“晓多说。
　　”那些人都要死了。“赵虎失落的说。
　　”别那么灰心丧气的。“
　　”我没有灰心，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他们为了给这个城市多几分钟的时间，把命都丢掉了。“”那不是很光荣吗？“”光荣？“赵虎突然气愤的说，”去他妈的光荣，除了死掉的人，谁他妈想要这些光荣。“在绝境中，人的情绪总会被放大，而赵虎就是那个被困境影响的人。”去他妈的美国人。这些混蛋，他们总归要偿还的。他们以前杀掉的人，现在杀掉的人，也许将来连我也要算上。“”那就活下去，为了那些死掉的同胞们复仇。“晓多说。
　　”当然会，我当然要活下去。你也一样，多杀几个美国人。“赵虎说。
　　”等到战争结束，等那些人都死了，我们就赢了。“晓多说。
　　”不够，那还不够。就算战争结束了，我游也要游到美国，让他们尝尝被侵略的感觉。“”你可真是个战争狂，等到敌人被赶出去了，我们就不会打仗了。“晓多说。
　　”现在我们受到的屈辱，日后定当让他们以血还之。“赵虎斩钉截铁的说，前方的战斗还在继续，城墙上开始多了一些低声的交谈，大多数都是关于即将到来的战斗。他们的视野完全陷入了漆黑，枪声也是断断续续的，没人知道前方的战斗进行的如何。
　　传令的士兵带来了死命令，他们要将全部的敌人挡在外面，不管用什么方法。如果敌人靠近了城墙，他们就要用身体挡住敌人。
　　这是场绝境之战，他们很可能都会死在这。
　　前线部队是否将敌人挡在了宫殿外的街道上，还是他们已经全部牺牲了，敌人正在朝着宫殿围过来，还是停留在原地，消耗守军士兵的耐心。晓多很想知道这些，但现在他只能守在古旧的城墙上。
　　晓多爬到了狙击手的旁边，见到他并没有在警戒，而是靠在石墙边闭目养神，修长的狙击枪就放在他的肩膀旁。他不像其他人那么紧张，也没有和周围人说话，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地上。
　　”你怎么不在警戒。“晓多问道。
　　”我身边有几千个人在帮我一起警戒，我很放心。“狙击手回答。
　　”但你也没有向神灵祈祷，你怎么不祈祷了。“”没有什么好祈祷的了。“”不想胜利吗？“”不，我并不是同恶魔作战，向神灵所求战争的胜利实在可耻。“狙击手回答。
　　”哦，这样啊。“
　　狙击手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的目光从古老的建筑物上扫过，朱红色的墙面和金色的龙头装饰，还有那灰色的女墙，这些古典风格的建筑物到现在都没有倒塌下来。，”这座宫殿从几千年前就屹立在这了，我们的国家自古就饱经战争。在我们之前，一定还有无数的士兵蹲在这高强后面，守卫着这座宫殿，和我们一样。这样想还真有点沧桑的感觉。“”不光是宫殿，这座宫殿后面还有很多的平民，他们是战争的受害者，比这座宫殿更加的重要。“晓多回答。
　　”谁不是战争的受害者呢？这些平民是，士兵们也是，还有敌人也一样。“狙击手说。
　　晓多沉默了许久，性格直爽的赵虎和低调冷漠的狙击手有着天差地别，他刚刚和赵虎说完话，现在不知该如何回答狙击手。
　　”狙击手，和你行军打仗这么久了，你对那些美国人有怨恨过一次吗？。“”你很痛恨你的敌人吗？“狙击手反问道。
　　”我的家人全都死在战争当中，还有太多的同胞。战争没有结束，我的复仇就要继续。“”我以前也和你想的一样，敌人屠杀同胞，我们就要复仇。但仇恨只是为了隐藏罪恶的一个美妙理由罢了，战争中，每个人都是罪人。“”我们的确都是罪人，但是谁会来制裁我们呢？不管道德还是法律，都不会去定一个士兵的罪。“”人不会定我们的罪，它们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我们遗忘，或是被胜利的喜悦冲刷干净，但神灵永远记得。“”即使是这样，我也愿意在神灵降下惩罚之前，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面对敌人，拿起手里的枪才是唯一的手段。“”恐怕到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狙击手，我很好奇，你杀的人一定比我还多，你也是个罪人，那你是怎么得到赦免的呢？“”放下心里的仇恨，原谅你的敌人。你会这样做吗？晓多？“狙击手问道。
　　狙击手想到了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妹妹，还有他残破的国家。他原本应该拥有这美好的一切，他的平静生活全都毁在了美国人的恶枪口下，心里的怒火还是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不会，当然不会，无论如何。除非我的敌人都死了，我才会原谅他们。“狙击手叹了口气，”可惜了，你还是…“”只可惜，仇恨才是我坚持下来的动力，只要没有完成复仇，我就有战斗下去的决心和毅力。“”我真希望你能放下仇恨，原谅敌人，那样也是原谅你自己。“”那谁来弥补我的损失，我家人的性命。还有无数牺牲的同胞们，成千上万的生命，只凭一句怜悯之心，就能够原谅他们吗？“”也许现在的你还不行，但总有一天你会的。“”那就暂时先让我把复仇的路走完吧。“狙击手没有继续说话，他只是摇摇头。常年的战斗让他的眼神更加坚定，比晓多还要坚定的眼神，而那种刚毅并不是来自愤怒。
　　但晓多不能和狙击手一样去原谅敌人，恶人只凭一句怜悯就能被饶恕，那善者就应该因为仁慈就被杀掉吗？
　　他永远不会选择去原谅。
　　”狙击手，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
　　”因为我想把你从罪恶中拯救出来。“
　　”是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士兵，他们每天都在杀人，每天都在仇恨和杀戮中度过，光拯救我一个又有什么用呢？你没法拯救整个世界。“晓多说，”你只是个士兵罢了。“”拯救一个人，和拯救整个世界没什么区别。“狙击手继续说：”我并不想教导你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够记住我说的话。“狙击手说完，两人又陷入和寂静之中。随着战争时间的延长，他的话越来越少，越来越少。以前还能听到他用来调侃的笑话，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沉默者。
　　枪声已经消失了，都城又陷入了寂静。如深渊幕布般的天空中一轮圆月高高挂起，在浓厚的黑云里时隐时现。在这宁静中，晓多反而有些不安。他在担心前方的战斗是结束了吗？那又是哪一方赢得了胜利。他们又失去了很多的同胞，一条条生命就在这短短几分钟内消逝的无影无踪了。
　　城墙上的窃窃私语声多了起来。晓多看了看旁边的人，狙击手两眼紧闭，悠哉的坐着。赵虎有些焦躁，他晃着腿，时不时的朝城墙外望一望，晓多很确信他在这乌黑的夜色中什么也看不多。更远的地方，李队长和副队长聊着天，黑暗中晓多看到了一点燃烧着的红色，不用想也知道副队长又在抽烟，此时地上应该已经有了几根吸完的烟头。战斗前，副队长吸烟比平常密集很多。
　　狙击手推了推他。
　　他说：”有敌人靠近了。“
　　晓多警觉起来，他听不到动静，但狙击手的感觉错不了。
　　晓多说：”赵虎，敌人要过来了，告诉其他的队伍。“赵虎将消息传开来。城墙的开始有了一些动静，士兵全都靠在了城墙上一字排开。从高墙上看前方的街道，还看不到动静。
　　”砰。“狙击手首先开枪了。
　　黑暗中瞬间出现了无数的火光，战斗正式被拉开了序幕。
　　晓多朝着有枪口火光的地方射击着，街道上出现了一些敌人，但很快便被射倒下。子弹的火光在黑暗中画出了一道道白色的丝线。晓多听见了子弹打在墙壁上的声音，他打几枪，又躲回了墙壁后面，等待下一次机会。
　　有人朝着街道扔了一颗手雷，地面上又多了一个大坑。又有火箭弹朝着城墙袭来，在墙壁上炸出了一个缺口。
　　晓多说：”小心点，敌人有火箭弹。“
　　狙击手说：”加强点火力，把敌人压制回去，我们在夜里看不清对面街道的情况，提防不了敌人的火箭弹。“还没说完，又有一颗火箭弹落在了城墙上面，这次火箭弹飞行的方向有些低，打在了墙壁上，晓多感觉的了脚下传来的震动，就像地震一样。
　　晓多稳住了身子，两只手靠在石墙间的空隙中，用来稳固双手，这样射击会更加的精准，也能节约一点子弹。
　　他们躲在高台上，有城墙的保护，伤亡少了很多。占据了高处的晓多战斗方便了很多，但敌人的火箭弹和炸药不间断的朝着城墙轰炸着。很快，紧闭的大门就被炸开了一个大窟窿。
　　”这个城墙挡不了敌人。“狙击手说，”宫殿早就过了保质期了。“”不能让任何敌人踏入宫殿的大门，那样的行了。“晓多说。
　　”这个任务可不简单，我们被包围了。“狙击手说。
　　枪声从四面传来，每一个方向都有敌人。现在的处境真的变成了绝境，他们没有退路可逃，要么战胜敌人，要么战死在这里。
　　”如果援军晚来五分钟的话，我们都要为国捐躯了。“狙击手说。
　　”你怕了吗？“晓多问。
　　”君为社稷死，天子守国门。在这里，没有人会害怕。“狙击手语气轻松的说。
　　晓多弓着身体跑到了赵虎的旁边。
　　”赵虎，我们被包围了。“晓多说。
　　”好，好。正好不用出去找他们了。“赵虎正用机枪对着街道扫射。
　　晓多对着街道开了几枪，不知道有没有敌人被他杀掉，夜色下的京城漆黑一片，只有枪口闪烁的火光。
　　一发飞弹直勾勾的飞向宫殿的大门，晓多听见木头被撕裂的声音，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宫殿的木门倒塌下来。
　　”该死，城门没了。“晓多慌乱的说。
　　敌人还在朝着城墙发射着火箭弹，已经有些城墙因为轰炸倒塌了。晓多回头看去，其他方向的城墙残破不堪，敌人已经可以冲到宫殿里了。
　　广场上还有大批的士兵，他们没有站在城墙上，而是聚集在宫殿前。这里已经没有了掩护，士兵们的身体拉成了一条长线，变成了一个圆形的人墙，将中间的平民护住。
　　”那些士兵在干吗？“晓多问道。
　　狙击手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情景。
　　”他们要冲锋了，城墙一沦陷，所有的士兵就会冲出去和敌人拼命了。“狙击手说。
　　”这是在送死。“晓多惋惜的说。”又是成百上千具尸体啊。“”为了那些平民，牺牲是无法避免的。现在你知道了长城对我们国家的意义了吗？“狙击手说。
　　”知道，我一直知道，筑长城的不一定是石头，有时候也可以是尸体。“晓多回答。
　　冷兵器时代的防御设施在现代化的武器面前显的不堪一击，城墙正在一块一块的倒塌，一枚火箭弹穿过了倒塌的城墙，飞向了广场，在身后爆炸了。
　　”敌人要攻进来了。“晓多看见已经有几队敌人想要穿过护城河的桥梁。”
　　“小子们，快离开这里，城墙要塌了。”李队长匆忙的赶来。
　　“队长，我们没法撤退。”赵虎说。
　　“我知道，没办法撤退，就出去和他们拼了。”李队长说。
　　冲锋的号角突然响起，身后的咆哮声传来，广场上的士兵朝着城外冲去。敌人的子弹袭来，士兵们成排成排的倒下，但没有人停下来。
　　“这的确是在自杀。”狙击手看到涌出城门的大批士兵，感叹道。
　　“队长！”
　　“快，跟着人群，和他们拼了。”李队长说。
　　队长带着其他人涌下城墙，他们跟随着进攻的大部队，朝着城外冲去。
　　一场血战开始了，不怕死的士兵们用身体组成了移动的高墙，不断的有人在倒下，他们的尸体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来，身后又会有人跟上去。一张蛛丝般的火线已经拉起，两边的人死伤的太快，面对这样一群停不下来的敢死队，敌人也开始后退了。
　　晓多跟随着冲锋的队伍，他越过一具又一具尸体，宽阔的道路上每一方土地都有倒下的战士。
　　就算敌人数量巨大，也挡不住自杀式的冲锋。美国人退出了宫殿外围的区域，而他们的损失巨大，宫殿的城墙被摧毁，整个广场上躺满了士兵的尸体，而那些平民则活了下来。
　　冲锋还在继续，两边的人在没有任何掩体的情况下战斗着。在这样的战场上，就算一个瞎子扔出一颗手雷，也能炸到一大片的人。
　　晓多蹲在地上，在成堆的尸体后面射击。他找不到其他人了，只看见狙击手在远处的石柱后面朝着敌人开火。他和其他人解决掉了还在后撤的几个美国人后，径直朝他跑去。
　　“狙击手，看到其他人了吗？”晓多问道。
　　“鬼知道，这个时候人群都是散的。”狙击手问道。
　　“你不是应该找个高处提供火力压制吗？”晓多说。
　　“我也想，但我是被人群挤到这的。”狙击手埋怨道。
　　“但是平民安全了。”晓多说，“我们把战线拉到了这儿。”
　　“但你知道我们牺牲了多少人吗？”狙击手说，“至少有两千人，可能有三千。人群都疯了，都疯了。”
　　“看看你身后这些的尸体，一条街道上，全是倒下的人。”狙击手遗憾的说。
　　“我们还要战斗，我们不能失败，如果我们死了，没有人保护那些平民了。”晓多说。
　　军队还在将战线向外推进，晓多和狙击手跟着身后跑来的一队士兵，朝着敌人的方向跑去。
　　这里全是尸体，敌人的，友军的，铺满了每一条街道。活着的人没有停下来，敌人想要重新攻回到宫殿里，而晓多他们则要将敌人挡在外面。
　　“晓多！”他听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等等，是李队长。”晓多拉住了狙击手，他们看见队伍正躲在十字路口的拐角处，另外一个方向，一群敌人被散乱的士兵包围了，面对三个方向袭来的子弹，这些没有掩体保护的人很快就被杀光了。
　　晓多和狙击手两个人重新回到了队伍中，他们的人都在。
　　“你小子，跑哪去了？”赵虎见到他之后欣喜若狂，他抱着晓多的脖子问道。
　　“老子还以为你捐躯救国了。”
　　“我可没那么容易死。”晓多回到。
　　“人都在就好，跟着我，现在街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李队长说。
　　他带着其他人继续前进，时不时的会遇到另外一群友军队伍，几个队伍聚集在一块，变成了一支小军队。
　　战线越来越往外推，他们已经占领了许多条街道，占领了街道的友军们躲在古老的石墙后面，将敌人死死的挡在圈外。
　　本以为双方的人会一直僵持下去，但这样的僵局没有持续太久，敌人的战机来了。
　　一颗炮弹落到了街道上，一面白色的墙壁就消失在了灰尘之中，赤红色的方形砖块混着青黑色的瓦片向四周溅射出来，还扬起了一堆沙子和石块。一颗炮弹的余波还没有消失，另外一颗炮弹又落了下来。几名士兵被炸的粉碎。敌人的炮火持续了一会，接下来又是一阵机枪的扫射，许多来不及闪躲的战士被子弹拦腰打断。
　　晓多看看天空，漆黑的夜中，隐藏着一群如饥似渴的猛兽。
　　李队长对着他大喊：“快躲起来，敌人的战机还有一波攻击。”
　　晓多见队伍的其他人已经准备躲在墙边了，天空中有看不见的战斗机，街道上还有危险的地面部队。士兵们只能听到乌云之中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
　　战机一架接着一架的飞来，重型机枪的子弹打在人的身上，士兵的身体炸开后无力的倒在地上。扫射刚过，又有一连串的炸药倾泻下来，地面上多了许多弹坑。敌人的战机在街道上制造了一场带着浓重火药味到的沙尘风暴。灰尘和火药遮住了视野，过了好久才散开来。晓多趴在了地面上的几具尸体中。他不敢躲在墙壁旁边，之前和部队里的飞行员聊过天，他们总喜欢朝着有房子的地方扔炸弹。就算不被炸弹杀掉，也会被砖头和砂石活埋了。
　　短暂的轰炸过后，晓多摇了摇有些眩晕的脑袋。刚才在近处还看的见的房屋消失了。街道上和倒塌的墙壁下多了很多友军的尸体。就在他的不远处，晓多看到了一条还在留着血的大腿。腿的主人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他听到了李队长在废墟中的大吼：“有人挂彩了吗？”
　　赵虎第一个回答：“没有，只是嘴里都是沙子。”
　　他们很快清点了一下人数，没有减员。敌人的枪声又响了起来，他们要开始反扑了。
　　晓多说：“李队长，该怎么办？”
　　李队长大吼着说：“能怎么办？先把前面的人解决光了再说吧。”
　　狙击手说：“这个任务难度可不小，我们的战斗环境太差了。”
　　李队长说：“没有环境就制造环境，大家伙跟好我了。千万不能乱跑。”
　　队长带着另外五个人，沿着残存的墙壁一点一点的前进着。黑暗变成了他们的斗篷，敌人的子弹在黑色的空气里擦出一条白色的火花，晓多看到敌人的火力全都倾洒在街道的中间。
　　李队长向后挥挥手，说：“赵虎，你的火箭弹呢？”
　　赵虎回答：“那是对付坦克用的。”
　　李队长说：“现在不用，你就没机会见到敌人的坦克了。”
　　赵虎只好将火箭弹扔给李队长，现在的弹药十分紧张，就连步枪子弹都有一些短缺了，更别说重型武器的弹药了。李队长将弹头放上发射架，在夜色里胡乱了瞄准了一下。这种情况只要打到敌人阵地就算可以了。
　　李队长在枪林弹雨说：“等火箭发射出去了之后，就赶紧往后退，要不然你们就变成马蜂窝了。知道了没？”
　　大家伙纷纷点点头。李队长转过头去，按动了扳机。火箭弹飞向了漆黑的街道另一端，碰到了敌人搭设好的营地，一阵火光照亮了街道，但是很快黑暗又重新占据了视野里的一切景物。
　　“快跑！”李队长吼道。
　　众人开始快速的向后撤去，他们离开没几秒，刚刚停留的那片地方就被子弹扫荡了一番。
　　渐渐的所有人都用起了重武器来加快他们的前进。正如李队长说的一样，如果他们不快点清理掉眼前的敌人，就没有机会见到更多的敌人了。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只是受伤了，但是如果他们不能战斗了，就等同于死了。这里没有医疗兵，只有靠着剩下的人赢得了胜利之后才会有时间过来帮助受伤的人。
　　天空中再次传来低沉的发动机的声音。所有人都看向天空，虽然他们在漆黑的乌云中什么也看不清，但苍穹之中隐藏着无数恐怖的猛兽正在扑向他们。李队长的双眸出现了一丝恐惧，他眯着眼睛，突然又睁大了起来。
　　李队长的嘴里骂道：“该死。”
　　副队长急切的问道：“小李，该怎么办？”
　　李队长有些慌乱的说：“撤退，这片地方要没了。”他从天空中的声音之中听出了危险。
　　副队长说：“这次飞机来的很多吗？”
　　李队长说：“听声音，是时候该跑了，我可不想你们死在这里。”
　　李队长呼喊着向后跑去，晓多也跟在后面。大部队还没有前行多久，他们就开始后撤了。
　　“飞机轰炸，快点向后撤！”李队长一边向后跑，一些大喊着。
　　话语刚落，炸药就在地面上炸开来了。所有人开始像疯狗一样向后方跑去。晓多向身后看去，身后的人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了。一颗炸弹落下后，原本在街道上奔跑的人就连影子也不剩下的消失了。危险让他跑的更快了，最后一颗炸弹掉落到街道上，就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巨大的冲击力将晓多的身体掀翻。他感觉一只大手用蛮力将他打翻在地上，身体摔落在地面上，脸颊和水泥路面又了一次亲密的撞击。
　　晓多的脑子被冲击波炸晕了，丝毫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就好像只剩下了一颗脑袋掉落在地上。耳朵里只有连续不断的“嗡嗡”声，他头顶的每一根毛发都还在震动，鼻子里和嘴里吹进了很多灰尘，呛的他直咳嗽。
　　等到他回过神来，便吐了几口口水，把嘴里的沙子和小石块一带吐了出来，利索的爬起来后，他立刻就抓起了掉落在一旁的枪。他的黑色步枪刚才正躺在他的怀里，晓多的胸部成了最好的暖床，步枪一点也没有受损，甚至连一点磨痕也没有。武器还能继续使用，他还能继续战斗。
　　街道全都消失了，没有一间房屋存活下来，都城的大半部分都在爆炸后被夷为平地。
　　敌人没有立刻冲过来，这是晓多在爆炸后最欣慰的事情。
　　他的脸上被磨了些皮，血液从伤口流了出来。除了肌肉疼痛以外，意识还有些模糊。他动了动骨头，晃了晃脑袋。
　　他比较走运，落在了一个不太坚硬的地方，如果撞在墙上，骨头一定全都散架了。身上墨绿色的作战服被磨掉了一些，头盔飞到了远处，晓多跑了过去重新把铁皮头盔戴在了头上。除了脸上的伤口，他还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晓多环顾四周，身后的街道变成了一片碎石堆，在爆炸中存活下来的士兵纷纷站了起来，站不起来的也都挣扎着，在尸体，砖块和沙子堆成的小山上爬动着。
　　“该死。”他听到了李队长的声音，他躺在废墟中，一半的身体还埋在砂石中。晓多看到李队长的腿受伤了，他挣扎着想把一半的身体从废墟中拉出来。其他的人都循着李队长的声音聚集了过来，每个人都只是受了点轻伤，只有李队长大腿被弹片击中，鲜血已经染红了整条小腿，血液还在止不住的流出来。他咬着牙齿，忍受着腿上传来的疼痛。
　　李队长骨折了，他的一只手无法动弹，现在除了扭动的头部，看不出和尸体有什么区别。
　　赵虎和晓多把李队长拉了出来，副队长从背包里拿出一条纱布，包裹住了李队长受伤的腿，止住了血。
　　李队长骂道：“该死，居然在这时候受伤了。”
　　副队长说：“你没法继续战斗了，得有人帮你包扎一下。”
　　李队长无奈的说：“我走不掉了，你们快向后撤，我来殿后。不用想也知道敌人很快就会再次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进攻。”
　　副队长说：“我们不能后退，如果人全都撤了，你们就死定了。”
　　李队长说：“受伤的人太多，又不止我一个。给我留把枪和一个弹夹，我要…”
　　副队长说：“狙击手，你跑的最快，把李队长背回到安全的地方，确保别让他爬回来了。”
　　狙击手揉着肩膀，说：“了解，我会把李队长安全的送回去的。”
　　李队长听到狙击手的话后，便激动的叫了起来：“滚蛋，老子死也不做逃兵。老何，别让这些孩子送死，他们撑不了太久。”
　　副队长开始将放到狙击手的后背上，他说：“即使知道打不过，也要继续战斗。”
　　李队长说：“如果你们因为我牺牲了，我可不会过的安心，把我放下来。”
　　副队长说：“小李，现在你是伤兵，我才是队长。我现在有权利命令你回到安全的地方。”
　　李队长大吼道：“我们伤亡太重，挡不住进攻，不能拿你们的命来换我的。”
　　副队长说：“我们不能撤退，我们退了，后面的百姓们可退不了。狙击手，快走。”
　　晓多说：“狙击手，你快带李队长走，敌人马上就来了。”
　　他感觉到远处有大量的敌人正在朝着这里移动。
　　李队长骂道：“混蛋，快把我放下来。”他有些生气了，无奈他伤的太重，无法挣脱下来。
　　狙击手健壮的身躯带着嘴里不停吐着脏字的李队长离开了，其他的人纷纷拿回武器看向刚才的废墟。
　　副队长把头盔挪正了，对其他人挥挥手，让队伍组织起防线，抵御反攻回来的敌人。
　　这是副队长第一次带队，平常的时候他很少会冲在最前面，而现在的情况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危险。
　　“伙计们，不能让敌人靠近皇宫，就算死，也要多杀几个敌人。”
　　敌人的子弹突然袭来，一瞬间所有人的枪口又都指向了街道废墟中出现的敌军。现在双方的角色调换了过来，他们是防守者，而敌人变成了进攻的一方。他们不能放弃这些受伤的战士，有人背着受伤的人向后跑去，还能战斗的人则要留在这里和敌人战斗。
　　赵虎大喊着说：“副队长，我们要换个地方战斗，这里连个掩体都没有？”
　　副队长无奈的回答：“往两边撤，等敌人靠近了再开枪，不要离开其他队友的视线就行了。”
　　赵虎说：“大家聚在一起，敌人的飞机一段时间内是不会回的。我们靠在一起就会很安全的。”
　　晓多趴在废来墟上，战斗刚开始他就用枪杀掉了几个靠近的敌人，很多地方燃烧了起来，这让他能够更加容易的看清楚敌人的位置。
　　晓多估摸着他们还有几百人，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人，他只能朝着最不坏的可能去想。美国人至少还有几千人，也许战斗机还会回来，再带来一波轰炸。
　　事到如今，能坚持一秒，就要多守一秒。晓多只剩下了一个弹夹，不得不在枪零弹雨中穿梭着，寻找尸体上的弹夹。
　　不光在这条街道，其他的地方也有枪声。敌人从四面八方攻来，整座城市都沸腾了起来。现在这是一场困兽之斗。
　　他们僵持了很久，晓多挣扎着继续战斗下去，他也有点慌了。虽然空气中带着寒冬的气息，他的额头上还是爬满了汗水。
　　十分钟后，狙击手再次出现在了战场上。他已经把受伤的李队长送回去了，晓多心想一路上李队长一定少不了很多脏话。
　　喘着粗气的狙击手刚趴到战线上就开始射击起来，赵虎从地上捡起了别人的步枪，军队的子弹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了。
　　蝗虫般的敌人密密麻麻的袭来。没人能预测到为什么刚才数量不多的敌人的规模突然变得如此硕大。狙击手的子弹射击的很快，他几乎没有瞄准的时间就要向接近的敌人射击。
　　他们还残存下来不到三百人的部队，原本分散的队伍很快就靠近了起来。这种情况下只有靠近大部队才会有一些安全感。两方的火力就像一张巨大的蛛网，敌人成排成排的倒下，而友军的数量也在急剧减少。
　　狙击手头一次显得有些慌乱了，他的准度下降了很多，就连换子弹也不再那么顺畅。
　　狙击手说：“他妈的，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敌人。”
　　晓多说：“是我们损失的人太多了，抵抗不了太久。”
　　狙击手说：“副队长，你快想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就撤退吧，回到宫殿还有一线生机。”
　　副队长说：“不行，如果敌人再次轰砸，还是一样要死，而且宫殿里里还有平民。我们就算死也要死在这里，至少能多给他们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
　　狙击手说：“看到冲过来的敌人了吗？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副队长说：“伙计们，别放弃，我们还有援军呢。只要坚持到援军到来，我们就都成英雄了。”
　　他们已经战斗了许久，虽然援军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但副队长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像一剂强心剂，让每个人还有战斗下去的动力。
　　晓多看到视野里不断的有人在倒下，还是有无数的敌人如同海啸一样向他们涌来。晓多的头盔被子弹击中了，突然一阵眩晕感传来。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只感觉自己的头盔还在抖动，两眼直冒金星，过了好一会才回复过来。
　　“该死。”晓多按紧了扳机，一会儿一梭子子弹就空了。他很快又换上了一个新的弹夹。敌人已经很靠近了，附近不断的有友军中弹。晓多摸了摸腰间的弹夹，他已经没有备用弹药了。
　　狙击手说：“队长，该撤退了，我的们子弹快打光了。”
　　赵虎说：“我的子弹也不多了。该死，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晓多说：“不会的，我们不会死的。”他打完最后一颗子弹，换上了手枪射击。
　　有一股敌人冲来，一些友军的士兵开始后撤了。他们只剩下了一百多个人，而敌人的数量看上去有好几百个。他们的确要撤退了。
　　狙击手说：“撤吧，我们还有机会回来的。”
　　晓多说：“副队长，该怎么办？我们只剩下这些人了。”
　　副队长看了看周围，气愤的说：“走！”说完，四个人的队伍开始后撤。剩下的一百多个人相互掩护着一点点的朝着身后跑去。
　　晓多开始一边射击，一边向后撤去。敌人见到战士们开始撤退之后，前进的更加快了。晓多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狼狈的景象，在慌乱中撤退。几颗子弹在他的身边飞过，他还能够清楚的听到子弹呼啸而过的声音。这声音让他跑的更快了。
　　狙击手在一边向后退的时候，还不忘回身开几枪来拖延前进的敌人。乌黑的街道上，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全是黑暗。但晓多可以看到敌人枪口的火花，听到他们的呐喊声。
　　晓多对着后面的赵虎说：“快走，敌人要追上来了。”
　　他回头看见赵虎跑在最后，他身上背的东西太多，移动速度要慢下来很多。身上的负担让赵虎无法注意到崎岖的地面，他被绊倒在地，准备起身继续跑。晓多将手伸了出去，想要拉他一把。
　　“啊！”他听到了赵虎的叫声。回头一看，敌人就在他们身后不到三十米的地方。赵虎的腿部中弹了，他踉跄了几步倒下了，但是很快又爬起来了。
　　晓多朝着他伸出手，想要将他拉回自己的身边。
　　在赵虎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又有几颗子弹打在了他的背部。赵虎的胸口多了几个血孔。他的嘴角有鲜血涌出，两只眼睛看着晓多，嘴里想喊些什么。他的手伸向前方，想要再跑几步。
　　“赵虎！”晓多这下真的慌了，他想要抓住赵虎的手。狙击手的手抓住了他。
　　“快走！”他听到了狙击手的嘶吼。狙击手抓住了他的领口，用蛮力将他向前拉。
　　晓多说：“赵虎受伤了。”
　　狙击手大声吼着：“我不是瞎子，快走！”他被狙击手拉动着向前跑动着。
　　身旁几个陌生的战士推动着晓多，强迫他和人群一起逃走，晓多最后不得不离开。他们转过了一个街角，但是敌人很快又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追赶着他们。
　　敌人的声音就像海啸，而他们是汪洋中的一座孤独的灯塔。军队已经变成了一滩散沙。
　　晓多的头脑里一片空白，军队溃败了，而他们正在逃跑。他听到了身后敌人胜利的呐喊，他头一次感受到了彻底失败的滋味。狙击手和副队长跑在他前面，旁边全是落魄的士兵。所有人的速度都很快，如果想要活下去，就不能停。
　　身后子弹呼啸着飞来，溃逃的军队渐渐甩掉了敌人。
　　天空中再次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这声音犹如死刑前的宣告，晓多跑的越来越无力，就算他能够百发百中，也杀不掉所有的敌人。他只剩下最后几颗子弹，而敌人的战机正再一次的向他们靠近了。
　　狙击手说：“我们尽力了。”
　　存活下来的三个人慢了下来。
　　晓多气愤的说：“他们杀了赵虎。”
　　狙击手说：“我们帮不了他。”
　　晓多说：“混蛋，我要杀光他们，为赵虎复仇。”
　　他将腰间的匕首拿到手里，就算要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不知怎么了，晓多心里不是很害怕。他快要死了，敌人的战机正在靠近，应该会很害怕才对。他的朋友牺牲了，死前没有说一句话，原本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就突然消失了，而他也没有感到悲伤。
　　他的脑子里全是模糊的回忆，他听到了妹妹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父亲对他的责骂。即使眼前一片黑暗，他还是能看到草原和河流，还有童年时家的红色大门。
　　一直无话的副队长突然激动的说：“等等，听声音。”
　　晓多被打断了思考，开始注意起发动机的声音。等到飞机足够接近的时候，他才听清楚了这时机翼旋转的声音。
　　晓多说：“这是什么？”
　　副队长兴奋的说：“援军，援军的飞机。”他朝着前方的人大喊道。
　　“援军！援军来了！”这声音犹如希望之火重新被点燃了起来。
　　友军直升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天空之中，他们停悬在头顶，有战士从绳索上滑落下来。他看到了天空中还有伞兵的身影。数百个降落伞出现在夜色里，这是他们的希望。
　　狙击手抬起了他的狙击枪，说：“走，是时候反攻回去了。”
　　援军终于到来了，在他们即将要被剿灭的时候。
　　这是给已经溃败的士兵的强心剂。所有人重新向敌人奔去，晓多的脑海里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有战斗与杀戮。他已经想象起反攻的场景了，前方的敌人一个一个倒下了，身边也不断有人在倒下。
　　血战已经开始了，他从赶到的士兵手里要了子弹，重新补满了整条腰带。
　　脑海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更没有丝毫的兴奋。他空白的头脑里似乎只有杀戮，就犹如人的本能被激发了出来，他要杀光所有人。
　　狙击手的枪再次的平稳起来，一发子弹，一个敌人，一条生命，一分胜利。
　　晓多手里的枪也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子弹用光了就从地上再捡起一把枪，继续射击。
　　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战士，一台无血的机器，就连一块冰块也要比他的心温暖。这次他又再一次的回想起了自己战斗的目标，他是为了复仇而战，这种渴望复仇的感觉比其他任何时候来的都要强烈。
　　复仇，这个字眼已经占据了他的脑海，支配他他的每个动作。一切为了复仇，有复仇就要流血，他要流敌人的血。
　　狙击手提醒他：“节约子弹。”
　　他的枪射击的更快了。
　　晓多说：“我刚才杀个多少人？”
　　狙击手回答：“二十个，或者三十个。已经够多了。”
　　晓多说：“还不够，还不够。我要杀光他们。”
　　狙击手说：“你已经迷失了，战士。”
　　晓多怒吼着说：“这是战斗！你比我更清楚。这是战争，从来就没有改变过。杀光敌人这才是我们要做的。”
　　“为了逝去的家人！为了牺牲的伙伴！为了死去的同胞！”晓多怒吼着，他看不到自己的脸，一定是带着红色双眼，一副可怕的样子，无比渴望着杀掉每个人看到的敌人狙击手冰冷的说：“那就继续去做吧，为了那些不该被杀掉的人，当一回恶魔。”
　　两人的枪口一直没有停过，现在双方的人终于势均力敌了。而他们的力量似乎更强大了，原本即将要逃走的他们，原本已经准备等待死亡的他们，现在又回到了战场上。愤怒的确是最好的催化剂，他们变成了更凶猛的巨浪反扑了敌人的进攻。
　　最后一抹月光消失了，世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只能凭借着天空中友军直升机的灯光前进。天空变成了一整块黑色，晓多时不时的被绊倒在地，膝盖和小腿多了很多伤口，但他又很快爬起来继续奔跑。
　　身旁的副队长和他们二人一起，队伍现在只有三个人了。但是他们还有很多的友军，和晓多一样想要杀掉所有的敌人。
　　天空中出现了第一抹的晨光。晓多着才意识到他们刚刚经历过了黎明，最黑暗的时光。
　　再望望身后，长长的街道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一直蔓延到地平线的尽头。这是一条血路，死的人倒下，活的人继续战斗。
　　太阳每升高一些，他们就又会重新攻占一条街道。
　　等到太阳完全出现在天空的东方时，军队终于将敌人赶出了城市。晓多看到敌人溃散的向后逃去，就和他们之前一样。
　　在敌人的军队朝着城外逃去的时候，所有人开始大喊着，欢笑着。阳光照耀着他们的步枪和笑脸。牺牲了无数的战士之后，他们守住了首都。
　　晓多无力的跪倒在地上，抬头看着重新活过来的天空，周围的欢呼声将他淹没，晓多的脑子却十分平静。
　　他们胜利了，对晓多而言，战争用他唯一的朋友换来了胜利。
　　胜利的果实是甘甜的，但晓多却希望这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等战争结束，我们就能一起回到家乡了。”他的脑海里回荡起这句话来，现在看来，这句话真的太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