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一章
　　淅沥的雨点快速的击打在晓多的脸上，配上寒冷的海风让晓多冻的直哆嗦。他坐在一艘低矮的冲锋舟上，黑暗的风暴掩护着军队在海上快速的前进着。
　　晓多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作战服，墨绿色的头盔和迷彩色的护甲让他与夜色融为了一体。手上拿着一杆全新的步枪，虽然现在政府刚刚从战争的毁坏中恢复过来，还没有太多的新武器装备。但是至少可以让老兵们用上趁手的新武器。
　　冲锋舟上一共有八个人，全是晓多的手下，但他可不觉得很厉害，因为除了他以外，剩下的七个全都是没参加战斗的。他甚至怀疑脚下踩的冲锋艇都没见过真正的战场。这是晓多第一次可以成为发号施令的长官，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兴奋的事情。
　　在他的旁边，陆队长手里拿着一块牛肉干，另外一只手握着望远镜。这次战争的条件要比卫国战争好很多，每天的伙食也不再是难吃的压缩饼干了。
　　”还有几分钟到达战场？“晓多看着手上的地图，一脸疑惑的问道。
　　”五分钟，也许更快，我们是顺风前进，要比预想中的快很多。而且今天的风暴可以阻挡敌人的视野，但又不会影响我们前进，战场环境对我们的登陆很有利。“陆队长回答道。
　　”但也别掉以轻心，敌人一定知道我们随时都有可能靠近，所以他们肯定已经准备好了。“晓多提醒道。
　　”我们不是有火力支援吗？来自天空的帮助，这次登陆不会很难的。“陆队长自信的说。
　　”呵呵。“晓多冷笑道，”作为一个老兵，我要告诉你们，宁愿相信云层中会降下天神来帮助我们，也不要相信空中后援这种东西。打仗的时候，还是要靠自己。“”恩，不过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只靠我们也可以轻松解决掉敌人。“晓多耳里听着，嘴上一句话也没说。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样，新兵们唯一的资本就是自信了。
　　”那个东西是什么？“晓多指了指远处的黑影说。
　　”哦，那个东西啊。是一道墙。“陆队长回答。
　　”墙？这么高的墙。“
　　”是啊，那是以前美国人修的墙，用来挡住墨西哥人越境。不过现在反而却把想要躲避战争，逃往墨西哥的美国人挡在了墙外。“陆队长回答。
　　”呵呵，真是讽刺。“晓多说。
　　”的确如此，不知道现在的人，会不会感谢当时的筑墙人呢。“陆队长说。
　　晓多看向了队员们，他们都已经进入了战斗的状态，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大多数还都是新兵，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洗礼，总会表现的一脸幼稚和兴奋。他就不会，毕竟自己是老兵，就算有点情绪，也要表现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如果李队长还没有牺牲的话，现在一定会和晓多一起加入战争，他是个战争狂。晓多很怀念以前的狙击手，那个经常沉默的神射手，他很少有失手的时候，而且总是能够在危险将要来临的时候提前预知到。没有了副队长，队伍里也少了很多的烟味，现在就算烟没有了，也找不到能够愿意和他分享的人了。
　　如果再远一点，他的朋友没有牺牲，这艘冲锋艇一定充满了欢声笑语。如果战争没有开始，他就不会成为一名士兵，那他的生活会怎么样呢？他试图回想起年轻时的记忆，但是突然发觉那片地方似乎已经不见了，脑海里除了虚无，就是空白。
　　他不想去回忆了，如果真的回忆起来，带来的只会是更多的空虚吧。
　　”徐队长，快到了。“陆队长的话打断了晓多思绪。 他看向前方，已经能在朦胧的迷雾中看到海岸线了。
　　他在灰色的雾气中看到了一条绵延的金色海滩。而海滩之上，美国人的堡垒顺着海岸线防御着领土的最外围。
　　”前面就是西海岸了。“陆队长说。
　　”好，伙计们，都把枪拿紧了。“晓多说。
　　所有人都压低了身子，躲藏在冲锋舟里。马上就要登陆了，战前的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晓多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西海岸，我终于来了。“晓多在心中默念。
　　他深呼吸了一口，冲锋舟借着风和波浪缓慢的向前漂动着，最后撞到了沙滩上。
　　晓多是第一个跳上沙滩的人，其他的队员也一个跟着一个的离开了冲锋舟。更多的队伍静悄悄的来到了陆地上。
　　在海上航行了这么久，晓多觉得回到陆地的感觉很不习惯。但是他很快习惯了，至少地面不会来回摇晃。
　　隐藏在风暴的绝佳掩护下，每个人都受了点寒风带来的痛苦，至少他们不会被敌人发现。突如其来的袭击一定会打的敌人措手不及。
　　两分钟后，所有的人聚集到了沙滩上。沉默笼罩着众人，好像每个人都变成了哑巴，伴随他们的只有在耳边回荡的冷风声。
　　就在离他们两百多米的地方，晓多看到了建在高处的堡垒。敌人的堡垒被建在了一条低矮山脉上，上面也同样十分的安静。晓多看到了堡垒上出现的点点火光，看来敌人已经准备好迎战了。但是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军队已经潜行到了他们的跟前。
　　终于，晓多听到了飞机的声音，那声音来自他们的后方。晓多嘴角露出微笑，一场昂贵的烟花表演就要开始了。
　　飞机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低沉，最后战机撕破了乌云，出现在天空上。几秒钟之后，敌人的堡垒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火光立刻出现在了低矮山峦上，巨大的爆炸声随后传来。
　　亮光与火焰照亮的夜空，敌军的防线上立刻传来的警报声，但他们还没有从第一次爆炸中反应过来时，第二波的空袭就很快到来了。无数的炸到像雨点一样落在敌人的阵地上，一连串的烟雾和火焰占据了地面。
　　”该出发了，朋友们。“晓多一声令下，队伍开始一路小跑着前进。
　　沙滩上等待的士兵开始快速的向堡垒挪去。敌人的防线外围已经被爆炸毁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即使是下着小雨，火焰还是如入无人之境，在敌军阵地里肆虐起来。
　　他们离敌人的阵地越来越近了，晓多已经听见了堡垒后面的警报声。他拿起了背包上挂着的攀岩绳，准备将绳索的一段抛到敌人的营地上。
　　”速度快一点，我们要在敌人完全准备好迎战之前攻占阵地。“晓多催促道，他还是觉得自己的速度比预计的慢了很多。
　　很快，绳索就被固定好，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爬了上去。
　　踏上城墙的一刻，他看到了阵地内的景象。靠近海岸线的地方都已经被损毁，就连营地的墙壁也一样。再远一点，大多数的建筑还是完好无损的。多亏了空袭，他们能够如此轻松的就进入到阵地里。晓多举起枪掩护起身后源源不断爬上来的士兵，很快军队便全都涌入了敌人的营地。
　　枪声马上占据了整片大地，美国人刚刚从空袭中反应过来，就立刻展开了反击。很明显，晓多这一方占尽了上风。敌人节节败退，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一半的营地就陷落了。
　　”大家小心点，前面全是平地，没什么做掩护的地方。小心他们反攻过来。“晓多说。
　　”队长，我们会胜利的，我们有足够的信心能获得胜利。“陆队长自信的说。
　　”打仗靠的看不光是信心啊。“晓多说。
　　身后传来了轮船的声音，友军的船只正在缓慢的靠近。很快，便会有更多的人到达战场，他们取得胜利只是时间问题了。
　　晓多带着队伍，对着美国人的塔楼一阵乱射，想要压制住敌人的火力。他的手下拿来了一个发射器，在众人的掩护下，一枚飞弹朝着塔楼的顶部飞去，三层的塔楼只看得见两层，窗户还冒着黑烟。
　　队伍一阵快跑，来到了这个堡垒前。晓多朝着里面扔了一颗手雷，爆炸让整面墙壁都震动起来。等到冲击波消失后，他才带着士兵们冲进了塔楼，轻松的解决掉了还活着的人。
　　晓多爬上楼顶，站在缺了一角的楼顶，看着地面上的战斗正热火朝天的打着。他们的士兵就像一支锋利又尖锐的长矛直捅向敌人的心脏。很快，胜利的天平会压向他们。
　　突然，一颗子弹打中了他旁边的石墙上，子弹的冲击力在墙上打出一个大洞，这是狙击枪的子弹。如果它打中了晓多，就算不死也要残废了。晓多看向了子弹飞来的方向，远处的另一个堡垒上正站着一个狙击手，他也在看着晓多。
　　那人看到子弹落空了，慌忙的换起子弹来。不过他没有机会了，一颗火箭弹飞向了堡垒，爆炸过后，那片地方只剩下了一堆碎石和泥土。
　　”呵呵。“晓多带着嘲笑的语气说，”真是可惜，居然没杀掉。“他从楼顶跳下，降落在松软的草地上。晓多只要挥挥手，自己的手下们就会赶忙跑来。队伍有重新聚集到了一起，晓多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们要朝着更深入的地方前进。
　　”快跟着我，跑到敌人的战壕里面去。“晓多对着士兵说。
　　一队十人的队伍躲到了美国人的战壕里，他们依赖着战壕的掩护，和前方的敌人对射着。
　　本以为胜利会轻松的到来，但晓多好像从来没有遇到了轻松的战斗，现在他们遇到了更多的麻烦。
　　晓多看见远处，大群的敌人正在朝着自己本来，他们至少有一千人，像一群野狼冲过来，不顾死活的想要阻挡军队进攻的脚步。
　　”射击！快射击！“晓多大吼着。
　　密密麻麻的敌人靠近了，晓多用自动步枪朝着敌人的人海射去，一波子弹飞过去，敌人就倒下了一排，但更多的敌人靠近了。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战，无数的敌人用尸体将战前强行向外推进。
　　”该死，这是在自杀。“晓多说。
　　”队长，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没有掩护就直接冲过来。“陆队长问。
　　”他们要拼死把我们赶出去。“晓多说。
　　晓多的枪管已经严重发热，他的扳机从刚进入营地开始，就没有停下来。雨点落在枪管上，就瞬间会发成了一阵缥缈的水雾。
　　他带了一条腰带的弹夹，但现在子弹的消耗速度太快，他快要没子弹了。同时，几颗手雷朝着他们扔了过来，战壕里接连不断的爆炸让许多士兵牺牲了。
　　”该死，我们打不过对面。“晓多看着还在不断推进的美国人，有些惊慌，他从未见到，不怕死的人，从未见到过，如此多的不怕死的人。
　　”队长，他们快靠近了。“陆队长说。
　　”小陆，告诉士兵，撤退。“晓多说。
　　”撤退？“陆队长惊讶的问道。
　　”对，撤退！“晓多已经爬出战壕。
　　”可这是我们的第一战，怎么能撤退。“陆队长不肯离开。
　　”你要送死是你的自由。但我不会让任何一个手下的人死在这里。“晓多直接用双手拉住了陆队长双肩旁的衣服，用蛮力将他硬生生的拉出战壕。
　　”撤退！全都撤退！“晓多对着人群大吼道。
　　还停留在战壕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爬了出来，晓多蹲在地上，双手托着步枪，朝着敌人射击。他不需要瞄准，因为只要开枪，子弹就能打中敌人。
　　美国的守军死伤惨重，但没有人停下反攻的脚步。在晓多的前方，他看见了一条尸体搭建出来的矮墙。一个敌人倒下了，还会有新的敌人赶来。
　　等到晓多的队员全都从战壕里爬出来时，队伍开始向后撤退，他们要回到刚才的地方，那里有房屋和堡垒的残骸，能让队伍有防御的地方。
　　晓多带着队伍向后靠，敌人已经追了上来，他们的人海战术成功了，将他们逐出到了营地边缘。但这只是暂时的，晓多朝后望了一眼，身后的敌人已经占据了刚才的战壕，他们没有选择防守，全都冲了出来。
　　晓多的脚步越来越快，他催促着所有人，同时又找机会朝着后面开几枪。他根本不想看子弹有没有打中敌人，自己背后的每一方土地上都站满了人，而且正朝着他追来。
　　子弹追了上来，他的队员腹部受伤了，晓多一刻也不想耽误，直接将他举了起来，扛在肩上，任凭那孩子痛苦的惨叫。
　　晓多的身边不断的有士兵倒下，敌人近在咫尺，甚至感觉他们急促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回荡。
　　”真他妈倒霉，不知道以礼待客吗？“晓多骂道。
　　他们终于回到了有掩护的地方，晓多放下了肩膀上的士兵，才发现他的胸口中弹了。也许他刚才为晓多挡了一颗致命的子弹，看着这个为了他挡了一颗子弹的年轻士兵，晓多十分惋惜。
　　”该死，真他妈混蛋。“晓多骂道，他拿上了牺牲士兵的子弹，靠在墙壁上朝着赶来的士兵打去。
　　”队长，我们只剩五个人了。“陆队长说。
　　”援军呢？“晓多问。
　　”他们应该快来了。“陆队长说。
　　”通讯兵呢？管话筒的人哪去了？“晓多问道。
　　”不见了，估计是落队了。“陆队长说。
　　”落队就是死了，不要管他了。“晓多说。
　　”敌人太多了，我们要不要再后撤一点。“陆队长终于觉悟了一些。
　　”你会游泳吗？“晓多问道。
　　”会，怎么了？“陆队长回答。
　　”那就跳回海里，游回中国。不然就守在这里，这里已经到边界了，再后退就只能游回国了。“晓多说。
　　”那我们要死守在这里。“陆队长说。
　　”对，守在这。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了，也要守在这里。我们不能后退，再退就要退回家了。“晓多说。
　　从反攻中存活下来的士兵守在营地外围的墙壁后面，和美国人对峙着。他们的人海战术慢慢落了下风，晓多的子弹快没有了，同时敌人进攻的数量也越来越少了，再也没有刚才的场景了，亲眼见到敌人在冲向自己的路上成排倒下，那真是让人有些后怕。
　　他们坚持了很久，敌人的数量虽然没有锐减，但他们已经没有了再次发起人海冲锋的实力了。
　　晓多终于在身后听见了号角声，他回头望去，瞥见更多的友军正从悬崖上爬上来。飞机又出现了，他们从自己的头顶略过，朝着敌人营地深处飞去。导弹落下后，更多的营地陷入了一片火海。
　　身后的士兵穿过他们，晓多看着一个又一个士兵朝着敌人的方向跑去，心情才放松下来。
　　”真是好惊险，还好我们撤退的比较及时。“陆队长说。
　　”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刚才把你从战壕里拉出来了。“晓多说。
　　”他们真是疯了，不要命了。“陆队长说。
　　”他们在用命消耗我们的子弹。“晓多说。
　　”真是可怕。“陆队长感叹道。
　　”呵呵。“他笑道，”这才是第一仗，你怎么就怕成这个样子。“”我没有怕，只是头一次打仗而已，你不是也一样吗？“陆队长说。
　　”以后，我们还会遇到更多这样的情景，习惯就好。这可是打仗。“”这就是真是的战场啊，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过。“陆队长感叹道。
　　晓多拿出望远镜，朝着远方望去，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刚才的战场，成群的美国人倒下了，他们的尸体堆成了一面长长的墙，想要挡住想要入侵的人。
　　晓多肯定他们很怕死，但这些人的身后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东西，值得他们用生命去守护。
　　”你错了，年轻人。没见过，不代表就没有发生过。“晓多说。
　　远处，军舰已经占领了港口，天空中飞过他们的战机，飞向了远处的城市，好像在向着敌人的城市宣告：”等着吧，我们已经来了。“晓多终于有时间放松一下了，他从腰间的下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后吸了起来。他重新站立在了敌人的领土上，最后还是回到战争当中了。只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他的目标已然不再是复仇。
　　他的复仇已经结束了，现在他要寻找更多的东西。
　　”西海岸啊西海岸。“晓多嘴里嘀咕着，美国人土地上的第一战，他们赢的很艰难。现在遇到的，还是以前那群难缠的人。
　　看着身后的海滩，和狭长的海岸线，更远处，迷蒙的云雾已经逐渐散去，海岛出现在无边的海洋中。异国的风光让他很是好奇，当年的那些敌人，踏上自己故土的一刹那，是否会感觉到一丝的美好。
　　应该是没有，否则敌人也不会忍心将这等美好的景色，付之一炬。
　　那他也没有理由留下一丝同情了，当年的羔羊终于变成了刽子手，他们这次要以入侵者的姿态，将战争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