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一章 又陷绝境
　　当刺刀抹向喉咙的那瞬间，戴礼帽的青年竭力头一侧，”宋排长，是我，高春林！“”高春林？“宋炎华及时收住了即将捅入对方胸膛的刺刀，惊喜地看着摘掉礼帽的青年，正是红34师警卫连连长高春林。
　　”赵排长，他是自己人！“高春林苦笑着指指被赵大全死死压在地上的青年，一把刺刀同样停在后劲上。
　　”同志，不好意思，我们还以为你们是……“赵大全收起刺刀，一把将青年拉了起来。
　　”没事！“青年心有心悸地摸着脖颈，”同志们，跟我走！“在青年带领下，一行人进了一个小合院。
　　将院门拴上后，青年笑着朝依旧保持着戒备的宋炎华几人道，”同志们，就我一人住！“”这儿很安全，我在这已经住了两天了！“高春林小声解释，”这儿是全州地下党的一个秘密联络点！“进了客厅，青年见这几个红军个个欲言又止，忙道，”同志们肯定饿了，我去帮你们弄点吃的！“说了声谢谢，等青年出门后，宋炎华朝小虎使个眼色，后者点点头也闪了出去。
　　”同志们，你们怎么也来全州城了？对了，牛壮同志呢？“高春林激动地看着三人问道。
　　”牛壮同志牺牲了！“
　　”牺牲了？“高春林脸色一黯，”师长也牺牲了！“”我们听到信息了！“”红34师就剩参谋长带的那点人了，不知道他们情况如何？“”他们应该没事吧！“宋炎华似是安慰高春林又似是安慰自己。
　　沉默会后，高春林将自己的经历说了遍。当日，奉陈树湘命令，他踏上了寻找主力的征程，一路上也是危险重重，数次甚至都做好了与敌同归与尽的准备。进入全州境内后，在一座荒山，他偶然救下一个被民团追杀的地下党，然后在全州县委地帮助下混入全州城躲避。
　　”没想到有名联络员被敌人抓住并叛变了，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高春林无奈又愤怒地结束了讲述。
　　”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个地点？“宋炎华紧张地询问。
　　”我问过胡伟同志，这儿是备用联络点，在没启用之前，没人知道！“高春林皱皱眉又道，”照现在这局面，我们只能多呆几天再出城！“”不行！“宋炎华和赵大全同时叫起来。
　　”怎么了？这儿很安全的！“高春林不解地看着脸色大变的两人，不过当听到明晚将有全城大搜捕时也着急了。
　　饭烧了一半的胡伟被叫了过来，听到高春林说必须最迟要在明晚之前出城后沉默了会才无奈地道，”由于叛徒，组织被破坏得很严重，剩下的人也都中断联系！“”也就是说，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宋炎华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是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以城门口的盘查力度，他们绝没有任何混出去的可能性。
　　”晚上有没有机会从城墙爬下去？“
　　”不行！“高春林摇摇头，昨晚他就尝试过了，敌人在城头上可以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连城头都上不了。
　　又是一阵沉默，就是宋炎华五个快绝望之时，胡伟突然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怕同志们不同意！“”什么办法？“几乎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追问，只要能出城，任何代价都可以付出！
　　在众人急迫的目光中，胡伟一咬牙，小声将主意说了下，然后忐忑不安地看着大家。
　　没想，宋炎华他们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点头出意，这反而让胡伟十分郁闷。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不清楚这几个红军肩负的责任。
　　”同志们同意就好！“胡伟打起精神，”我将这院子折价给他们，应该能弄到几十两！“”太少了！“宋炎华摇摇头，”买五十斤，让他们送我们出城门！“”五十斤！“除小虎外，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震惊地看着宋炎华。
　　”那要……要五十两黄……黄金！“胡伟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小虎，看下够不够！“
　　”是！“
　　小虎从怀中掏出沉旬旬的钱袋，在其他人目瞪口呆中一五一十地数起金条来。
　　将五十根小黄鱼推到目光呆滞的胡伟面前，想想又放上一根，宋炎华沉声道，”五十斤货，多下的一根算他们的酬劳！“”好……好的！“胡伟咽了咽口水，收好一半金条，”我这就去联系！“”高连长和小虎陪你去！“胡伟本想说不需要，不过见到宋炎华眼中的寒光也醒悟过来，忙同意。
　　等三人一离开，赵大全和苏烟忙问哪来这么多的金条，没想宋炎华笑着又从怀中拿出只钱袋，这次是银元，不过也有几百块！
　　听完宋炎华的解释，赵大全兴奋地直搓手。
　　宋炎华微微一笑，”回到部队，这些钱可都得上交！“”那当然！“赵大全连连点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太好了，这下同志们再也不要挨饿了！“傍晚时分，胡伟三人带着五个彪悍大汉和一辆推车回到院中。
　　”不知兄弟在哪儿发财？“
　　为首大汉朝宋炎华拱拱手，眼光却不停打量着小院，另四名大汉也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见状，宋炎华轻轻咳嗽一声，赵大全假装无意撂起衣襟，露出腰间的枪把，高春林和小虎也将手按到腰间。
　　宋炎华拱下手，”我们大当家是仙人塘独眼龙！“”独眼龙呀！“为首大汉马上热络起来，”久仰大名！“互相吹棒了几句，宋炎华将剩下的金条给了对方。
　　”一根出城费？“为首大汉玩味地拿着多出的金条。
　　”不是说好的吗？“宋炎华皱眉看向胡伟。
　　”大哥，他们说这几天查得紧，没四根小黄鱼出不去！“胡伟故作无奈地说道。
　　换句话说，再加三根他们就有路子出城！宋炎华心中大喜，但脸上却摆出心疼的样子。
　　为首大汉忙道，”这位兄弟，我们也要上下打点，四根小黄鱼只多不少！“宋炎华还是假装犹豫不决，赵大全上前一步，用细微但又能让大汉听到的声音劝道，”大哥，大当家可是限我们三天内将货送回去的，不然那笔大买卖就要黄了！“听到大买卖三字，为首大汉的眼睛亮了，假装随意地问道，”不知你们大当家是一锤子买卖，还是长久要货？“”当然是长久要货！“为首大汉眼珠子一转，咬牙道，”那就三根好了！“”成交！“这次，宋炎华爽快地将两根金条给了对方。
　　约定好时间后，为首大汉带人匆匆离去，而宋炎华他们也忙碌起来，将货物分装到另两辆推车，上面用绸布盖好。
　　一夜无语。
　　第二天，城门一开，方明就轻松的出了全州城，马不停蹄地赶到湘江边，在一户渔民家，威胁利诱下弄到一条被渔民藏起来的小木船，记住地点后又赶回城内，与正带着两条”尾巴“乱转的叶晓晓汇合。
　　赶到全州城的民团预备队越来越多，每个街口都是军警，行人们无不脚步匆匆，连往日拼命呦喝的商贩们也压低嗓子，所有人都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县民团司令部，钱昆和几名军官在城区地图上忙碌着，一一安排各部封锁、搜查街区。
　　除了胡伟不时出门观察下形势，宋炎华五人不是吃饭就是闷头大睡。
　　当天空泛起晚霞时，那名大汉带着手下赶到小院，”各位，一切都安排好了！“朝自信满满的大汉点点头，宋炎华平静地道，”那就出城！“”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小院，马上引起行人和军警地注意。
　　几名警察刚要上前盘问，见到队伍前面的大汉又停下脚步。
　　”怎么样！我说没事吧！“大汉得意地朝宋炎华眨眨眼。
　　”乔帮主果然门路广！“宋炎华匪气十足地翘翘大拇，”这笔买卖成了，以后我们就只找您要货！“”兄弟爽快！“这下大汉更开心了。
　　就如大汉所说，队伍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向南城门，沿途的警察、民团士兵见到大汉带路，没有一人上来盘问。
　　离城门关闭的时间近了，出城的人几乎没有，所以队伍很快就到了哨卡前。
　　带队的警官朝大汉点点头，又和监督的少尉耳语起来，然后塞了个鼓鼓的钱袋。
　　少尉一捏，心中狂喜，不动声色的将钱袋揣入怀中，带着三名士兵装模做样地检查起来。
　　”排副，这些人都有枪！“
　　一名士兵紧张地举起枪，其他两名士兵忙也将枪口对准了人群。
　　示意手下放下枪后，少尉愠怒地朝警官问道，”这怎么回事？“”长官，这……这货物有点特殊，是烟土，所以他们武装押运！“警官吞吞吐吐地解释。
　　听到烟土两字，少尉马上瞪大了嘴巴，手一挥，让士兵扒开绸布，下面是几层码的整整齐齐的油纸包。
　　少尉随意拿出一包折开一看，果然是鸦片烟土！
　　”这可是不许私运的哟！“
　　”明白明白！“警官呆拉着脸应道，然后连连朝大汉使眼色。
　　”妈的，不就是要钱吗！“大汉低骂了句，走到少尉面前点头哈腰着道，”长官，小的们也是糊口饭吃，这点小意思不诚敬意！“说着将一根金条塞到少尉手中。
　　”你们这还叫糊口饭吃？“少尉看看另两辆推车，一脸的羡慕，不过他也懂得见好就收，便挥手示意放行。
　　当走出城门的那一刻，宋炎华五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了眼，原以为无法逾越的难关就这么轻易地化解了。
　　又走了几里，大汉停了下来，”兄弟，我们就送到这儿，以后有生意可别忘照顾！“”那当然！“宋炎华忍着笑，一本正经地保证。
　　”告辞！“
　　大汉一拱手，带着手下返回。
　　”胡伟同志，你也回去吧！“
　　”我再送同志们一程！“
　　弄完布置后，钱昆看看手表，还十分钟就要关闭城门，然后就是全城大搜查。
　　”走，去南城门看看！“
　　钱昆带着几名手下匆匆离开县民团司令部。
　　在街上转了大半天，没有任何发现的叶晓晓也看看手表，”难道他们没到城里？“”那就好！“方明略带兴奋地说道。
　　”这样吧！“叶晓晓沉吟下，”去南城门！“
　　”是！“
　　”去南城门？“
　　接到手下的报告，正在吃饭的程长进看下时间，抹抹嘴站起就走。
　　”晓晓，你怎么来了？“
　　见到叶晓晓，钱昆忙小跑过来。
　　”随便看看！“
　　丝毫不在意叶晓晓的态度，钱昆有话没话的和她闲扯着。
　　”乔老弟，货这么快就送到地点了？“警官见到大汉几人要进城，便不解地问。
　　”我就送到城外，货他们自己押运回去！“
　　大汉话音刚落，钱昆就带着人冲了过去。
　　”他们是什么人？“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大汉乖乖地回答，”是独眼龙的人！“独眼龙？钱昆马上明白了是什么回事，宋炎华几个又一次在他眼皮底下溜走了！
　　”他们是共匪，快追！“、”你，去通知各部！“在钱昆气急败坏的吼声中，军警们一窝蜂地涌出城门。
　　”真厉害！“方明嘀咕着上马，随叶晓晓追了上去，再后面就是程长进和两名手下。
　　”帮主，我们怎么办？“一名壮汉哭丧着脸问还在发呆的大汉。
　　”他们是共匪，那我们就是通匪？“大汉打了个哆嗦，他知道那几人能抓住还好，抓不住的话，他几个就要当替罪羊了，忙让手下回家收拾下，另找地方避风头。
　　与宋炎华他们分别后，胡伟一身轻松地向回走着，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大队人马奔跑的声音，忙闪到路边草丛躲起来。
　　不一会儿，就见到几十名士兵、警察在几个骑马军官带领下奔过，胡伟顿时慌了手脚，知道被敌人发现了！
　　只迟疑了几秒钟，胡伟就决定抄近路去帮助宋炎华他们。当他从羊肠小道冲上大道时，宋炎华几个还推着小车在有说有笑地走着。
　　”快走，敌人追来了！“
　　胡伟上气不气地冲茫然地看着他的众人大喊。等他领着众人跑进小道没多远，就听到大道上隐约传来的大呼小叫声。
　　”这边走！“
　　有熟知地形的胡伟带领，再加上夜色降临，他们暂时摆脱了敌人的追击。但局势却在恶化，渐渐恢复理智的钱昆将赶来的部队一队队撒开，同样熟悉地形的敌人很快就形成一个大包围圈，然后慢慢收缩。
　　东冲西突了大半夜，胡伟最后也无能无力了，众人被一支民团预备役中队困在一个村中。
　　带队的几名正规军士兵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将几个出口封锁住，然后派人去向钱昆汇报。
　　宋炎华组织了数次突围，可凭他和小虎的两把驳壳枪，根本无法与敌人抗衡，只得退回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