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军魂 by 老土
2018-5-28 19:32
第四章 忠诚的革命战士
1927年春,在全国革命形势迅猛发展的同时,无产阶级与以蒋介石为首的大资产阶级集团的斗争也日益激化。4月12日,蒋介石集团在上海发动了反革命政变,接着,广州又相继发生了“四一五”反革命政变。消息传开,湖南的反动分子也蠢蠢欲动,终于在5月21日,发动了“马日事变”。一时间,三湘四水陷入一片白色恐怖之中,一大批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被捕或牺牲。
反动派这种背信弃义、破坏国共合作、屠杀革命志士的暴行,立即引起了全国人民的强烈反对。“四一二”惨案的消息传到浏阳后,浏阳各界人民群众团体迅即发生了讨蒋的快邮代电。“马日事变”的发生,更激起了浏阳人民的无比愤慨。中共浏阳县委火速召开紧急会议,在县委书记潘心源的主持下,一致通过了攻打长沙,向许克祥讨还血债的决议。会后,县委成员分头行动,一面令工农义勇队作好战斗准备,一面派代表去醴陵、平江联络。
这时省农民协会秘书长柳直荀到了湘潭,召集了湘潭、醴陵两县党的负责人会议,决定组织长沙附近各界农军于5月31日会攻长沙。
浏阳很快组织了一支万余人的队伍,进行军事训练和编队。北乡编成3个团和1个女兵营。与此同时,东南乡也发动起来了。全县上下,男女老少,很快形成了一个参军参战的热潮。
李贞忙着动员组织大家参军参战,每天都要走村串户地跑。她感到这是一种全新的生活,有方向、有目标,是一种热烈又奇巧的生活,内心深处便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兴奋和激情。丰满的胸脯由于过分激动,有如海涛般的起伏。一颗心啊,竟像急骤的马蹄在不住跳动。这天,她刚从枫木湾赶回来,还来不及抹去一头汗水,张大牛就朝她走了过来,说:“李贞妹子,你替我写个名字吧。”“怎么,你决定要报名了?”她朝着他笑,眼睛一闪一闪,模样很俏皮。
“当然是我决定的了,”他说,“你每天去动员这个动员那个,你住在我家里,我还能没这个觉悟吗?”“嫂子支持吗?”“我怎么不支持?”随着话声风风火火地从外边进来一人,是李满秀,刚从菜园子里摘菜回来,她说,“我这几天都在做他的工作咧。
是吗?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工作的?”“我跟他说,你是条汉子吗?是条汉子你就敢出去跟反动派对着干,别呆在家里像个老娘们。”“你这话不对,”李贞“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老娘们怎么了?老娘们一样能参加革命,你可别自己瞧不起自己啊!”李满秀也笑了起来,说:“我就跟他说,你看看人家李贞妹子,哪一点不比你们男人家强?你得听我的,跟着共产党干没错,他们才是替我们穷苦百姓办事的。
”张大牛一旁忙插话道:“哪是要你说,我就是看清楚了他们是替我们穷苦百姓办事的,我才报名的嘛!”他一说,大家又都笑了,李贞满心高兴,一张脸庞就显得阳光起来。
正说着,张桂花陪着陈石山进屋里来了,张桂花说:“李贞姐,我替我家石山也报个名。”李贞就笑道:“怎么是你替他呢?要是他不愿意怎么办?”“当然是他愿意了我才叫他一块来报名的。”张桂花说。
李贞转脸朝陈石山问:“石山哥,真是你愿意吗?”“当然是的。”陈石山不好意思地笑道。
李贞忙叫他们坐下,又笑着问:“石山哥,没再打我桂花妹子了吧?”陈石山脸就腾地红了,说:“那还不是让这穷日子逼的,也怪我没觉悟。”“只要认识错了就好,”李贞说,“我们不能再过这穷日子了,我们要团结起来,造一切反动派的反,这样才能争得自己的解放,你说对吗?”陈石山连连点头道:“是这个理,我就是奔着这才来报名的。”“好啊!石山哥,我们一块干吧!”李贞说着,便在一本花名册上,工工整整地写上“陈石山”三个字。
阳光是纯金色的,把坪院里照得一片明亮。屋场外的那条山溪,在起伏不平的山石间欢跃地奔流着,发出琴声般叮叮咚咚的声响,仿佛它的每一朵浪花,都要告诉人们,这块古老的土地已不再沉睡,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机勃发的春天。
又有人陆续前来报名,小屋里就变得热闹了许多。
坪院里变得热闹非凡,架起了几座炉子,几个铁匠在忙着打造大刀、梭镖等武器。张大牛在给一个年老的师傅当下手,他光着膀子,抡着一柄铁锤,两臂上的肌肉蛋随着大锤的挥动也不住地跳动。他越抡越高兴,一时砸得火光闪烁,铁花四溅,铁臂和铁锤一同飞舞,人声和锤击声混成一片。
这个已经觉醒了的农民,和许多觉醒了的农民一样,以自己最大的激情投身到这革命的洪流之中,他目睹了这些日子,山冲里发生了这些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共产党领着他们减租减息、驳佃退押,接着插标分田,从地主土豪手里夺回了土地,他有了一张区农民协会印发的土地证,自己便专门做了一个樟木盒子油上漆,将写着张大牛和李满秀名字的那张土地证放进去,打了一挂千子鞭,端端正正地摆在堂屋正壁的神龛上。还有,废除苛捐杂税,禁止童养媳、买卖婚姻,不得打击失业农民,救济受灾群众的一张张布告和通令张贴在村里的墙壁上,让人看了舒心、解气、浑身长劲儿。革命就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强烈的吸拉着他那颗心。
这时,李贞正领着几个妇女在四处忙着张贴宣传标语。他一眼瞧见李贞,便大声道:“李贞妹子,忙啊!”李贞一见大牛,便忙跑了过来:“大牛哥,累吗?”“要说不累是假,嘿嘿!”他大巴掌朝额上一抹汗水道,“想着是打反动派为我们穷苦兄弟闹解放,再苦再累值啊!大妹子,你说对不对?”李贞就格格笑道:“大牛哥,你歇一下,我来替你打一会。”“呃,不行不行,哪有女人使铁锤的!”“你是瞧不起我们妇女?那好,我告诉满秀嫂子去。”“哪敢呢,嘿嘿,男女还是有别嘛,这活计可是我们男人干的嘛!”他说着,便又手不停的叮叮当当地打了起来。
“这样吧,大家还是歇一歇,喝一口水吧。”李贞说着,便从桌上一只大瓦壶里筛下一碗碗茶,几个妇女便也帮着把茶一碗碗给大家送了过去。
李贞又冲张桂花说:“桂花妹子,你给大家唱首歌怎么样?”村里人都知道,张桂花有副好嗓子,从小她妈就教给了她好些歌,只是她当媳妇了这才没有唱了。不过,有时实在憋不住,便躲在没人处一个人偷偷地悄声哼唱几句,可从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过。听李贞这么一说,脸腮就红了。
“唱嘛,我就知道你会唱。”李贞给她鼓劲儿。
“唱嘛,唱嘛!”大家笑着给她鼓劲儿。
张桂花就不再扭怩了,她看了大家一眼,也许是受了大家的感染,心就像雨后的小溪,变得清新而快活。她一仰脸唱了,她唱《十唱歌》,但她改了词儿:
一唱往年诉苦歌,
歌声未起泪先落;
千年苦水要吐尽;
吐出苦水汇成河。
苦中苦来难中难,
受苦受罪盼解放;
岩石也有翻身日,
铁树开花有一天。
她一唱,吵嚷声就静了下来,每个人的心都在击鼓一样骤跳着,每种各样的表情都有。
二唱去当农民军,
不要留恋在家中;
参加革命解痛苦,
穷苦百姓做主人。
弟兄们呀要觉悟,
受苦穷人要翻身,
加入赤色工农会,
打倒土豪和劣绅……
歌声温柔、恳切,就像春天那暖暖的、带着花草香气的微风直往人的心眼里钻。有人眼眶里,倏地涌上了一眶热泪;有人像刚刚喝下一大碗酒,连脖子都涨红了;有人把拳头紧攥着,浑身骨节儿咯咯地响。
在人们的周围,太阳光灿烂地平展着,一大群鸟雀翅上驮着明丽的阳光在蔚蓝的天空中鸣叫、飞翔,也许它们在追寻自己的自由和幸福吧。
风箱拉得更响了,铁锤抡得更欢了,叮当!叮当!……这里似乎只有铁与铁,铁与火,相触相打的急迸音响。
李贞看着这些汉子们的脸部、颈部,凡是裸露的地方,都有带腥味的汗液渗了出来,她嗅到了它的苦咸。一刹那,在她的心中,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庄严、肃穆之情。
这日,长沙附近各县农军直扑长沙,成千上万暴动的人群,在数十面红旗前导下,铺天盖地,飞速地向前冲击。
浏阳的农军在潘心源、苏先骏、彭澜征的带领下,兵分两路,一路经黄花镇,一路走 梨镇向长沙进发。几乎所有的土车、箩担,都被用来搬运粮草。前卫已达黄花镇,只隔城20来里,后面的农军还是络绎不绝地向前进发,尘土冲天,气浪滚滚,连太阳也给遮蔽了。
李贞被分在女兵营,营长为熊淑彬,她为指导员,带领着几百人马排成一路纵队,沿着田间泥路,不停不息地飞速前进。李满秀和张桂花也都在女兵营,紧随在她的身后。也许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行动,一个个紧张得浑身血管都要爆炸似的。
张桂花脚下不知绊着了什么,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李贞忙一手拉住她,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些害怕?”“不是。”张桂花摇了摇头。
“是太紧张了,对吗?”
“嗯,有一点,”张桂花说,“不过,更多的是让人激动、兴奋。哎呀,这么多人,我哪见过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李贞说,“这说明人心所向,大家都仇恨反动派,我们是能够胜利的。”“所以我才激动、兴奋嘛!”张桂花笑道。
“我也是。”李满秀说。
太阳已渐升渐高,热辣辣地有些烤人。
近午时分,浏阳两路农军按时赶到长沙近郊。第一路率先行动,迅速冲至距城仅几里路远的杨家山、陈家垅一带,然后散开,分别向敌军驻守的陆军医院、中央军事政治第三分校和第三十三团团部发起攻击。紧接着,第二路也向南门口发起进攻。顿时枪声大作,只见弹光闪闪,纵横交错地在空中组成火网,手榴弹爆炸的火花,在硝烟里纷飞。
农军武器虽说比敌军差了许多,但也拥有鸟铳、土炮,还从土豪劣绅那里夺得一些枪支。浏阳历来盛产火药,人们用火药做成土炸弹,同样给敌人造成很大的伤害。离敌人近了,密密麻麻的土炸弹呼啸而起,天空像飞过一群麻雀。土炸弹在敌人工事上面凌空爆炸,顿时,天在摇、地在颤,天地似乎要裂开了。敌人用机枪扫射,前面的农军倒下,后面的又呼涌而上,大刀队、梭镖队,发着震天的喊声直冲向敌人堆里,刀和刀的撞击声、喊杀声、尖叫声、呻吟声和四处的枪声交织成一片。张大牛在大刀队,他眼睛都瞪圆了,热血在全身沸腾得更加热烈,把一柄大刀抡得像一团白光。
一名敌军咬牙瞪眼,握着白晃晃的刺刀,朝他的胸口刺来。他向旁边一闪,躲过刀锋,飞起一脚,朝敌人还未收回的右手踢去,正中敌人的右腕,那把刺刀当啷一声落地。接着,大刀一抡,一道白光如闪电般划过,那家伙发出短厉的一声闷哼,空气里,顷刻间弥漫起一片浓重的血腥气味。
李贞和她的女兵营在忙着抢抬伤员,李贞和张桂花用担架已经从前方抢抬出10来个伤号。她们找了附近一幢民宅作为临时急救所,医师都是一些从乡村来的土郎中,自然没有很好的医疗设备和药物,伤号直疼得大声地惨叫。
伤员的每一声喊叫,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她的心上,她忍不住扯心般的疼痛,鼻子酸酸的,直想哭。但她极力忍住眼里的泪水不让流出来,对大家说:“你们都是好样的,你们是打反动派负的伤,是为穷苦百姓们负的伤,我李贞敬重各位呀!你们在我眼里,就是我的兄长,我的兄弟!”好些人就都望着她。
她说:“我给大家唱首曲子吧,也许能给大家解除些痛苦。”说着,她就轻声地唱了起来,有如夏夜河面上的一阵清风,有一种动人的真切味儿:
我们都是工农军哎,
处处群众都欢迎,
为了穷人闹革命,
没有人来压迫人。
我们都是工农军哎,
向前杀敌不留停,
打倒一切反动派,
受苦穷人要翻身……
说也怪,大家当真就安静多了,似乎忘记了伤口的疼痛,大家从她的歌声里感到了一种打动人心的力量。
忽然,外面的枪声停止了,一片寂静似乎主宰了这个城市。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战斗已经结束了吗?是农民军已攻占了敌人阵地吗?她眼里立刻露出兴奋和激动。心头微跳,呼吸急促,全身起了一阵热潮。
这时,进来一个人,通知她们即刻撤退回浏。
撤退?她疑惑地睁大双眼,她问:“怎么要撤退?是我们失败了吗?”“是胜利,”来人说,“我们已占领了敌人的韭菜园、小吴门阵地,正待深入时,指挥部接到了中央作出和平解决‘马日事变’的决定,叫我们全撤回去。”“其他县的农军呢?”“全撤回去了,就只剩下我们浏阳农军,再不撤就会成为势单力薄,孤立无援。
县委的意见呢?”“当然是服从中央的指示,潘书记叫我们先撤退到永安镇一带待命。”“好吧!”她说,但心情很沉重。她隐隐感觉到我们党内有争斗,但又一时弄不明白。她朝大家一挥手道:“撤!”女兵营的战士们便纷纷抬起伤员往永安方向撤回。
走出这座临时急救所,她再一次回头朝这座刚才还是炮火连天的城市望了一眼,朝那蓝得发幽的天空瞅了半天。
农军从长沙撤退后,湖南国民党右派分子彭国钧、萧亦鲲等立即进行恢复湖南反革命政权的工作,急忙拼凑了所谓“救党委员会”,并通令恢复全省的团防武装,纠集土豪劣绅组织还乡团、复仇队,捕杀共产党员和工农群众,对革命运动进行血腥镇压。这时,浏阳的反动势力也急不可待,从各个角落卷土重来。他们在反动军队的支持下,杀气腾腾,纷纷组织反动武装,包围和捣毁革命机关,四处捕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对革命实行疯狂报复。
浏阳城里,到处都是一片恐怖气氛,到处都是血迹斑斑,这里一个死人,那里一颗人头。湘鄂赣边区特委妇女部长李章,被敌人杀害后,挂在桥头暴尸;女共产党员易维五,被叛徒出卖后,惨遭杀害,被砍下头颅,悬挂在城楼上示众。本来就很荒凉破败的浏阳城,又很急速地变了一副面相。冷落萧条的大街小巷,连太阳晒着的时候都不能使人看出一点带生气的东西来。
反动派到处追捕李贞。
李贞藏在小板桥乡窑前村娘家。
这天夜晚,黑得像一个无底的深渊,四野没有一点儿亮光。野狗不时遥远地、忧郁而悲哀地嘶吠几声,这夹杂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知名的野兽的吼号声,使人听来感觉着战栗。
李贞刚睡下不久,有人急促而又轻声地敲着窗子:笃笃笃!
“谁呀?”李贞问,忙警惕地披衣下床。
“是我,你华哥。”窗外人说。
李贞赶忙开了门,一般风裹着一条人影迅速闪了进来,是她堂兄李华盛,在永和镇团防局里做事。他进来就说:“旦妹子,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什么事这么急?”李贞问,并倒了碗水给他,听他慢慢说。
李华盛推开碗,急得浑身冒汗,额上青筋暴起老高说:“不知是谁说你在这里,团防局马上就会来人抓你。”“别怕!你看,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呢?”李贞知道要抓她后,反倒显得很镇定,说:“你快回去吧,免得让团防局的人看见你。”“你不走?”“我这就走。”说罢两人就赶紧出了门。
李贞却奔往去县城的路。
李华盛吃了一惊,问:“你要去哪?”
“去县城啊!”
“我的大妹子,你这不是去送死吗?”李华盛急的猛一跺脚。
“华哥,我得去拜祭一下李章和易维五他们。”“不行,你不能去!”“他们是为我们穷苦百姓牺牲的,你说我能不去吗?”突然,暗夜里传来一阵狗吠,而且越来越急,李贞忙把他一推,说:“快走!”闪身,便一头隐进茫茫的黑夜里。
村子里亮着好些火把,显然,团防局已派人进村了。听得见他们大声的吆喝声。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在胸膛里燃起,她忿忿地冷哼一声,便头也不回地往县城的方向奔去。
她孤身一人在山路上走着。山路非常崎岖,夜有如一个黑色的大罩子,罩在头顶,让人感觉到是那么沉重而且狰狞。山风呼呼地吹啸,使路两旁的密林作出凄厉的声响。她拧着眉头,紧闭着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也许她在想,是因有了共产党,这多年闭塞的山村,才有了几分活力和生机,穷苦百姓才看到了光明和希望。
为什么替穷苦百姓办事的,领着大家去挣脱贫困和压迫的人,就一定要受到反动派的镇压和杀害呢?难道人活一辈子就不能知道自己活着是图个什么吗?就是受苦受欺压吗?就只能是撅着个屁股在泥土里刨食儿吗?这老天也太黑了,就像这黑夜,要是有一声巨大的炸雷把这黑夜全给炸塌就好了,要是有一把熊熊烈焰把这黑夜全给烧毁就好了……也许,她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匆匆地赶着路,希望能快点赶到县城。
终于来到了城楼下。城楼黑黢黢的,一动也不动,像怪物摆着阵势。她看见了那里悬挂着木笼,木笼里就装着易维五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那头上的血流早已凝固,但那双眼睛却大睁着,像是怒视着这个世界,那眼睛里居然闪烁着目光,像两道闪电要愤怒地撕碎这头上的乌云。她死得惨不忍睹,却死得光荣,死得英雄啊!
眼泪又流下来了,李贞拼力忍住冲上喉头的哽咽,她用力抹了一把流到脸上的眼泪,在心里大声说:“维五大姐,你是忠诚的革命战士!我会像您一样,坚定地为保卫革命维护党而活着,我永远都是党里的人,决不会给你丢脸!”这是她的心里话,也是她的誓言,她让青山作证,让这城楼作证。
远山的峡谷中,一阵强风摇撼着林子,发黄的叶片飘落下来,一块孤岛似的巨大云团,沉重地飘涌向头顶的上空,不远的天际,响起了隐隐的雷声。
她虔诚地敬了个军礼,转身要走,却又回转身来,挥手向大姐告别。一阵巨大的哀感涌上心头,眼泪便再也抑止不住地流泻下来,在脸上流成了两道哗哗的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