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

吴承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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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西游记 by 吴承恩

2018-5-27 06:02

第九十三回 给孤园问古谈因 天竺国朝王遇偶
  起念断然有爱,留情必定生灾。
  灵明何事辨三台?行满自归元海。
  不论成仙成佛,须从个里安排。
  清清净净绝尘埃,果正飞升上界。
  却说寺僧,天明不见了三藏师徒,
  都道:
  “不曾留得,
  不曾别得不曾求告得,清清的把个活菩萨放得走了!”正说处,只见南关厢有几个大户来请。
  众僧扑掌道:
  “昨晚不曾防御,今夜都驾云去了。”
  众人齐望空拜谢。
  此言一讲,满城中官员人等,尽皆知之。
  叫此大户人家,俱治办五牲花果,往生祠祭献酬恩不题。
  却说唐僧四众,餐风宿水,一路平宁,行有半个多月。
  忽一日,见座高山,
  唐僧又悚惧道:
  “徒弟,
  那前面山岭峻峭
  是必小心!”行者笑道:
  “这边路上将近佛地,
  断乎无甚妖邪。
  师父放怀勿虑。”
  唐僧道:
  “徒弟,虽然佛地不远。
  但前日那寺僧说,到天竺国都下有二千里,还不知是有多少路哩。”
  行者道:
  “师父,
  你好是又把乌巢禅师《心经》忘记了也?”三藏道:
  “《般若心经》是我随身衣钵。
  自那乌巢禅师教后,那一日不念,那一时得忘?颠倒也念得来,怎会忘得!”行者道:
  “师父只是念得不曾求那师父解得。”
  三藏说:
  “猴头,
  怎又说我不曾解得!你解得么?”行者道:
  “我解得,
  我解得。”
  自此,三藏、行者再不作声。
  旁边笑倒一个八戒,喜坏一个沙僧,
  说道:
  “嘴巴!替我一般的做妖精出身,
  又不是那里禅和子听过讲经,那里应佛僧,也曾见过说法?弄虚头,找架子说甚么‘晓得,解得’!怎么就不作声?听讲,请解!”沙僧说:
  “二哥你也信他。
  大哥扯长话,哄师父走路。
  他晓得弄棒罢了,
  他那里晓得讲经!”三藏道:
  “悟能、悟净,
  休要乱说。
  悟空解得是无言语文字,乃是真解。”
  他师徒们正说话间,却倒也走过许多路程,
  离了几个山冈路旁早见一座大寺。
  三藏道:
  “悟空,前面是座寺啊。
  你看那寺:
  倒也不小不大,却也是琉璃碧瓦;半新半旧,
  却也是八字红墙。
  隐隐见苍松偃盖,也不知是几千百年间故物到于今;潺潺听流水鸣弦,也不道是那朝代时分开山留得在。
  山门上,大书着‘布金禅寺’;悬扁上,留题着‘上古遗迹’。”
  行者看得是“布金禅寺”,八戒也道是“布金禅寺”。
  三藏在马上沉思道:
  “‘布金’……‘布金’……这莫不是舍卫国界了么?”八戒道:
  “师父,
  奇啊!我跟师父几年再不曾见识得路,今日也识得路了。
  ”三藏说道:
  “不是。
  我常看经诵典,说是佛在舍卫城祗树给孤园。
  这园说是给孤独长者问太子买了,请佛讲经。
  太子说:
  ‘我这园不卖。
  他若要买我的时,除非黄金满布园地。
  ’给孤独长者听说,随以黄金为砖,布满园地,才买得太子园才请得世尊说法。
  我想这布金寺莫非就是这个故事。
  ”八戒笑道:
  “造化!若是就是这个故事,
  我们也去摸他块把砖儿送人。”
  大家又笑了一会,三藏才下得马来。
  进得山门,只见山门下,挑担的,背包的,
  推车的整车坐下;也有睡的去睡,讲的去讲。
  忽见他们师徒四众,俊的又俊,丑的又丑,大家有些害怕,却也就让开些路儿。
  三藏生怕惹事,
  口中不住只叫:
  “斯文!斯文!”这时节,
  却也大家收敛。
  转过金刚殿后,早有一位禅僧走出,却也威仪不俗。
  真是:
  面如满月光,身似菩提树。
  拥锡袖飘风,芒鞋石头路。
  三藏见了问讯。
  那僧即忙还礼道:
  “师从何来?”三藏道:
  “弟子陈玄奘,
  奉东土大唐皇帝之旨差往西天拜佛求经。
  路过宝方,造次奉谒,便求借一宿,明日就行。”
  那僧道:
  “荒山十方常住,都可随喜;况长老东土神僧,但得供养幸甚。”
  三藏谢了,随即唤他三人同行。
  过了回廊香积,径入方丈。
  相见礼毕,分宾主坐定。
  行者三人,亦垂手坐了。
  话说这时寺中听说到了东土大唐取经僧人,
  寺中若大若小不问长住、挂榻、长老、行童,
  一一都来参见。
  茶罢,摆上斋供。
  这时长老还正开斋念偈,八戒早是要紧,馒头、素食、粉汤一搅直下。
  这时方丈却也人多,有知识的,赞说三藏威仪;好耍子的,都看八戒吃饭。
  却说沙僧眼溜,看见头底,暗把八戒捏了一把,说道:
  “斯文!”八戒着忙急的叫将起来,
  说道:
  “斯文
  斯文!肚里空空!”沙僧笑道:
  “二哥,
  你不晓的。
  天下多少‘斯文’,若论起肚子里来,正替你我一般哩。”
  八戒方才肯住。
  三藏念了结斋,左右彻了席面,三藏称谢。
  寺僧问起东土来因,三藏说到古迹,才问布金寺名之由。
  那僧答曰:
  “这寺原是舍卫国给孤独园寺,
  又名园。
  因是给孤独长者请佛讲经,金砖布地,又易今名。
  我这寺一望之前,乃是舍卫国。
  那时给孤独长者正在舍卫国居住。
  我荒山原是长者之园,因此遂名给孤布金寺。
  寺后边还有园基址。
  近年间,若遇时雨滂沱,还淋出金银珠儿。
  有造化的,每每拾着。”
  三藏道:
  “话不虚传果是真!”
  又问道:
  “才进宝山,
  见门下两廊有许多骡马车担的行商
  为何在此歇宿?”众僧道:
  “我这山唤做百脚山。
  先年且是太平,近因天气循环,不知怎的,生几个蜈蚣精,常在路下伤人。
  虽不至于伤命,其实人不敢走。
  山下有一座关,唤做鸡鸣关。
  但到鸡鸣之时,才敢过去。
  那些客人,因到晚了,惟恐不便,权借荒山一宿,等鸡鸣后便行。
  ”三藏道:
  “我们也等鸡鸣后去罢。”
  师徒们正说处,又见拿上斋来,却与唐僧等吃毕。
  此时上弦月皎。
  三藏与行者步月闲行,
  又见个道人来报道:
  “我们老师爷要见见中华人物。”
  三藏急转身,见一个老和尚,手持竹杖,
  向前作礼道:
  “此位就是中华来的师父?”三藏答礼道:
  “不敢。”
  老僧称赞不已。
  因问:
  “老师高寿?”三藏道:
  “虚度四十五年矣。
  敢问老院主尊寿?”老僧笑道:
  “比老师痴长一花甲也。”
  行者道:
  “今年是一百零五岁了。
  你看我有多少年纪?”老僧道:
  “师家貌古神清,
  况月夜眼花急看不出来”。
  叙了一会,又向后廊看看。
  三藏道:
  “才说给孤园基址,
  果在何处?”老僧道:
  “后门外就是。”
  快教开门,但见是一块空地,还有些碎石迭的墙脚。
  三藏合掌叹曰:
  “忆昔檀那须达多,曾将金宝济贫疴。
  园千古留名在,长者何方伴觉罗?”
  他都玩着月,
  缓缓而行。
  行近后门外,至台上,又坐了一坐,忽闻得有啼哭之声。
  三藏静心诚听,哭的是爷娘不知苦痛之言。
  他就感触心酸,不觉泪堕,
  回问众僧道:
  “是甚人在何处悲切?”老僧见问,
  即命众僧先回去煎茶见无人,方才对唐僧、行者下拜。
  三藏搀起道:
  “老院主,
  为何行此礼?”老僧道:
  “弟子年岁百余,
  略通人事。
  每于禅静之间,也曾见过几番景象。
  若老爷师徒,弟子聊知一二,与他人不同。
  若言悲切之事,非这位师家,明辨不得。”
  行者道:
  “你且说,
  是甚事?”
  老僧道:
  “旧年今日,
  弟子正明性月之时忽闻一阵风响,就有悲怨之声。
  弟子下榻,到园基上看处,乃是一个美貌端正之女。
  我问他:
  ‘你是谁家女子?为甚到于此地?’那女子道:
  ‘我是天竺国国王的公主。
  因为月下观花,被风刮来的。
  ’我将他锁在一间敝空房里,将那房砌作个监房模样,门上止留一小孔仅递得碗过。
  当日与众僧传道:
  ‘是个妖邪,被我捆了。
  ’但我僧家乃慈悲之人,不肯伤他性命。
  每日与他两顿粗茶粗饭,吃着度命。
  那女子也聪明,即解吾意,恐为众僧点污,就装风作怪,尿里眠屎里卧。
  白日家说胡话,呆呆邓邓的;到夜静处,却思量父母啼哭。
  我几番家进城乞化打探公主之事,全然无损。
  故此坚收紧锁,更不放出。
  今幸老师来国,万望到了国中,广施法力,辨明辨明。
  一则救拔良善,二则昭显神通也。”
  三藏与行者听罢,切切在心。
  正说处,只见两个小和尚请吃茶安置,遂而回去。
  八戒与沙僧在方丈中,
  突突哝哝的道:
  “明日要鸡鸣走路,
  此时还不来睡!”行者道:
  “呆子又说甚么?”八戒道:
  “睡了罢
  这等夜深还看甚么景致。”
  因此,老僧散去,唐僧就寝。
  正是那:
  人静月沉花梦悄,暖风微透壁窗纱。
  铜壶点点看三汲,银汉明明照九华。
  当夜睡还未久,即听鸡鸣。
  那前边行商烘烘皆起,引灯造饭。
  这长老也唤醒八戒、沙僧,扣马收拾。
  行者叫点灯来。
  那寺僧已先起来,安排茶汤点心,在后候敬。
  八戒欢喜,吃了一盘馍馍,把行李、马匹牵出。
  三藏、行者对众辞谢。
  老僧又向行者道:
  “悲切之事,在心,
  在心!”行者笑道:
  “谨领,
  谨领!我到城中自能聆音而察理,见貌而辨色也。”
  那伙行商,哄哄嚷嚷的,也一同上了大路。
  将有寅时,过了鸡鸣关。
  至巳时,方见城垣。
  真是铁瓮金城,神洲天府。
  那城:
  虎锯龙蟠形势高,凤楼麟阁彩光摇。
  御沟流水如环带,福地依山插锦标。
  晓日旌旗明辇路,春风箫鼓遍溪桥。
  国王有道衣冠胜,五谷丰登显俊豪。
  当日入于东市街,众商各投旅店。
  他师徒们进城,正走处,有一个会同馆驿,三藏等径入驿内。
  那驿内管事的,
  即报驿丞道:
  “外面有四个异样的和尚,
  牵一匹白马进来了。”
  驿丞听说有马,就知是官差的,出厅迎迓。
  三藏施礼道:
  “贫僧是东土唐朝钦差灵山大雷音见佛求经的。
  随身有关文,入朝照验。
  借大人高衙一歇,事毕就行。
  ”驿丞答礼道:
  “此衙门原设待使客之处,
  理当款迓。
  请进,请进。”
  三藏喜悦,教徒弟们都来相见。
  那驿丞看见嘴脸丑陋,暗自心惊,不知是人是鬼,战兢兢的只得看茶,摆斋。
  三藏见他惊怕,
  道:
  “大人勿惊,我等三个徒弟,
  相貌虽丑心地俱良。
  俗谓‘山恶人善’,何以惧为!”
  驿丞闻言,
  方才定了心性
  问道:
  “国师,
  唐朝在于何方?”三藏道:
  “在南赡部洲中华之地。”
  又问:
  “几时离家?”三藏道:
  “贞观十三年,
  今已历过十四载苦经了些万水千山,方到此处。
  ”驿丞道:
  “神僧,
  神僧!”三藏问道:
  “上国天年几何?”驿丞道:
  “我敝处乃大天竺国,
  自太祖太宗传到今已五百余年。
  现在位的爷爷,爱山水花卉,号做怡宗皇帝,
  改元靖宴今已二十八年了。
  ”三藏道:
  “今日贫僧要去见驾倒换关文,
  不知可得遇朝?”驿丞道:
  “好好,正好!近因国王的公主娘娘,
  年登二十青春正在十字街头,高结彩楼,抛打绣球,撞天婚招驸马。
  今日正当热闹之际,想我国王爷爷还未退朝。
  若欲倒换关文,趁此时好去。”
  三藏欣然要走,只见摆上斋来,遂与驿丞、行者等吃了。
  时已过午。
  三藏道:
  “我好去了。”
  行者道:
  “我保师父去。”
  八戒道:
  “我去。
  ”沙僧道:
  “二哥罢么。
  你的嘴脸不见怎的,莫到朝门外装胖,还教大哥去。”
  三藏道:
  “悟净说得好。
  呆子粗夯,悟空还有些细腻。
  ”那呆子掬着嘴道:
  “除了师父,我三个的嘴脸也差不多儿。”
  三藏却穿了袈裟,行者拿了引袋同去。
  只见街坊上,士农工商,文人墨客,愚夫俗子,齐咳咳都道:
  “看抛绣球去也!”三藏立于道旁
  对行者道:
  “他这里人物衣冠宫室器用,
  言语谈吐也与我大唐一般。
  我想着我俗家先母也是抛打绣球遇旧姻缘,结了夫妇。
  此处亦有此等风俗。”
  行者道:
  “我们也去看看,
  如何?”三藏道:
  “不可,
  不可!你我服色不便恐有嫌疑。
  ”行者道:
  “师父,
  你忘了那给孤布金寺老僧之言:
  一则去看彩楼,
  二则去辨真假。
  似这般忙忙的,那皇帝必听公主之喜报,那里视朝理事?且去去来!”三藏听说,真与行者相随。
  见各项人等俱在那里看打绣球。
  呀!那知此去,
  却是:
  渔翁抛下钩和线,
  从今钓出是非来。
  话表那个天竺国王,因爱山水花卉,前年带后妃公主在御花园,月夜赏玩惹动一个妖邪,把真公主摄去,他却变做一个假公主。
  知得唐僧今年今月今日今时到此,他假借国家之富,搭起彩楼。
  欲招唐僧为偶,采取元阳真气,以成太乙上仙。
  正当午时三刻,三藏与行者杂入人丛,行近楼下,那公主才拈香焚起祝告天地。
  左右有五七十胭娇绣女,近侍的捧着绣球。
  那楼八窗玲珑。
  公主转睛观看,见唐僧来得至近,将绣球取过来,亲手抛在唐僧头上。
  唐僧着了一惊,把个毗卢帽子打歪,双手忙扶着那球。
  那球毂辘的滚在他衣袖之内。
  那楼上齐声发喊道:
  “打着个和尚了!打着个和尚了!”
  噫!十字街头,
  那些客商人等济济哄哄,都来奔抢绣球,被行者喝一声,把牙一把腰躬一躬,长了有三丈高,使个神威,弄出丑脸唬得些人跌跌爬爬,不敢相近。
  霎时人散,行者还现了本像。
  那楼上绣女宫娥并大小太监,
  都来对唐僧下拜道:
  “贵人,
  贵人请入朝堂贺喜。”
  三藏急还礼,扶起众人,
  回头埋怨行者道:
  “你这猴头,
  又是撮弄我也!”行者笑道:
  “绣球儿打在你头上
  滚在你袖里干我何事,
  埋怨怎么?”三藏道:
  “似此怎生区处?”行者道:
  “师父,
  你且放心。
  便入朝见驾,我回驿报与八戒、沙僧等候。
  若是公主不招你便罢,倒换了关文就行;如必欲招你,你对国王说‘召我徒弟来,我要吩咐他一声。
  ’那时召我三个入朝,我其间自能辨别真假。
  此是‘倚婚降怪’之计。”
  唐僧无已从言,行者转身回驿。
  那长老被众宫娥等撮拥至楼前。
  公主下楼,玉手相搀,同登宝辇,摆开仪从,
  回转朝门。
  早有黄门官先奏道:
  “万岁,公主娘娘搀着一个和尚,
  想是绣球打着现在午门外候旨。”
  那国王见说,心甚不喜,意欲赶退,又不知公主之意何如,只得含情宣入。
  公主与唐僧遂至金銮殿下,
  正是:
  一对夫妻呼万岁,
  两门邪正拜千秋。
  礼毕,又宣至殿上,
  开言问道:
  “僧人何来,
  遇朕女抛球得中?”唐僧俯伏奏道:
  “贫僧乃南赡部洲大唐皇帝差往西天大雷音寺拜佛求经的。
  因有长路关文,特来朝王倒换。
  路过十字街彩楼之下,不期公主娘娘抛绣球,
  打在贫僧头上。
  贫僧是出家异教之人,怎敢与玉叶金枝为偶。
  万望赦贫僧死罪,倒换关文,打发早赴灵山,
  见佛求经回我国土,
  永注陛下之天恩也!”
  国王道:
  “你乃东土圣僧,
  正是‘千里姻缘使线牵’。
  寡人公主,今登二十岁未婚,因择今日年月日时俱利,所以结彩楼抛绣球以求佳偶。
  可可的你来抛着,朕虽不喜,却不知公主之意如何。”
  那公主叩头道:
  “父王,
  常言:
  ‘嫁鸡逐鸡,
  嫁犬逐犬。
  ’女有誓愿在先,结了这球,告奏天地神明,
  撞天婚抛打;今日打着圣僧即是前世之缘,遂得今生之遇,岂敢更移!愿招他为驸马。”
  国王方喜。
  即宣钦天监正台官选择日期。
  一壁厢收拾妆奁,又出旨晓谕天下。
  三藏闻言,更不谢恩,
  只教:
  “放赦!放赦!”国王道:
  “这和尚甚不通理。
  朕以一国之富,招你做驸马,为何不在此享用,念念只要取经!再若推辞教锦衣官校推出斩了!”长老唬得魂不附体,只得战兢兢叩头启奏道:
  “感蒙陛下天恩。
  但贫僧一行四众,还有三个徒弟在外,今当领纳,只是不曾吩咐得一言万望召他到此,倒换关文,教他早去不误了西来之意。”
  国王遂准奏道:
  “你徒弟在何处?”三藏道:
  “都在会同馆驿。”
  随即差官召圣僧徒弟领关文西去,留圣僧在此为驸马。
  长老只得起身侍立。
  有诗为证:
  大丹不漏要三全,苦行难成恨恶缘。
  道在圣传修在己,善由人积福由天。
  休逞六根多贪欲,顿开一性本来原。
  无爱无思自清净,管教解脱得超然。
  当时差官至会同馆驿,宣召唐僧徒弟不题。
  却说行者自彩楼下别了唐僧,走两步,笑两声,喜喜欢欢的回驿。
  八戒、沙僧迎着道:
  “哥哥,
  你怎么那般喜笑?师父如何不见?”行者道:
  “师父喜了。”
  八戒道:
  “还未到地头,又不曾见佛取得经回,
  是何来之喜?”行者笑道:
  “我与师父只走至十字街彩楼之下
  可可的被当朝公主抛绣球打中了师父师父被些宫娥、彩女、太监推拥至楼前,同公主坐辇入朝招为驸马,此非喜而何?”八戒听说,跌脚捶胸道:
  “早知我去好来!都是那沙僧惫懒
  你不阻我啊我径奔彩楼之下,一绣球打着我老猪,那公主招了我却不美哉妙哉!俊刮标致,停当,大家造化耍子儿何等有趣!”沙僧上前,把他脸上一抹道:
  “不羞!不羞!好个嘴巴骨子!‘三钱银子买个老驴——自夸骑得!’要是一绣球打着你,就连夜烧‘退送纸’也还道迟了敢惹你这晦气进门!”八戒道:
  “你这黑子不知趣!丑自丑,
  还有些风味。
  自古道:
  ‘皮肉粗糙,骨格坚强,各有一得可取。”
  行者道:
  “呆子莫胡谈,且收拾行李,
  但恐师父着了急来叫我们,却好进朝保护他。”
  八戒道:
  “哥哥又说差了。
  师父做了驸马,到宫中与皇帝的女儿交欢,又不是爬山路,遇怪逢魔要你保护他怎的!他那样一把子年纪,岂不知被窝里之事要你去扶?”行者一把揪住耳朵,轮拳骂道:
  “你这个淫心不断的夯货!说那甚胡话!”
  正吵闹间
  只见驿丞来报道:
  “圣上有旨差官来请三位神僧。”
  八戒道:
  “端的请我们为何?”驿丞道:
  “老神僧幸遇公主娘娘,
  打中绣球招为驸马,故此差官来请。
  ”行者道:
  “差官在那里?教他进来。”
  那官看行者施礼。
  礼毕,不敢仰视,
  只管暗念诵道:
  “是鬼,
  是怪?……是雷公
  夜叉?……”行者道:
  “那官儿,
  有话不说为何沉吟?”那官儿慌得战战兢兢的,双手举着圣旨口里乱道:
  “我公主有请会亲……我主公会亲有请!”八戒道:
  “我这里没刑具,
  不打你你慢慢说,不要怕。
  ”行者道:
  “莫成道怕你打?怕你那脸哩!快收拾挑担牵马进朝,见师父议事去也!”这正是:
  路逢狭道难回避
  定教恩爱反为仇。
  毕竟不知见了国王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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