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谍海情深 by 天山雪驼
2018-5-25 17:34
第十一章 放弃生命
面对着重重压力,梅子得了高考恐惧症,高考前二三个月,每次摸似考试都几天睡不好觉,这让她越来越焦虑,越焦虑就越睡不着,开始还只是考前一晚上睡不着,后来变成考前两晚上睡不着,到最后一个月就成了考前三晚上睡不着了。梅子明白这样肯定不行,一定会考砸的,试了各种办法都没用。
一天晚饭后,一位关系比较好的女同学拉梅子在校园散步,问她,“你怎么了,最近的考试成绩下滑的厉害。”
“我也正为这事苦恼着,最近我总是考前睡不着觉,试了各种办法都不行,而且情况越来越严重。”梅子沮丧地说。
女同学紧皱眉头说:“那怎么办?不行用药物试试?”
“安眠药?听说过,可哪有呀?”梅子无奈地说。
“医院肯定有,说不定学校医务室就有,我们去试试吧。”
第二天,女同学拉着梅子跑到学校医务室去求助。医生听完情况后,安慰她放宽心,不要想那么多,好好考试。
这种话旁观者说着容易,可作为当事人的梅子,她也想放宽心好好考试,如果能做到就不会去要安眠药了。
最后尽职的医生在梅子的哀求下,拿出一片安眠药,横竖各切一刀,取了四分之一给梅子。
梅子苦笑着看了看手中的药,尽管不懂药理,也知道这点份量不会有用,医生是怕担责任。
高考时,梅子他们提前二天住进了漠风市,去看考场,熟悉路线。高考的第一天,三天基本没有睡着觉的梅子,昏昏沉沉随大家来到考场,在进考场门的刹那,她的身子已经抖的如秋风中摇摇欲坠的树叶,门都迈不进去了。
监考老师叹口气,在周围满是同情眼光的考生面前把梅子带到了旁边,那里有一位一边颤抖着一边哭泣的女生。
一会儿之后,来了位医生,给梅子吃了一片安定,给那位女生吃了两片安定。
至今,梅子都想不起来,高考那三天是怎么过来的,完全失去了那三天的记忆。唯一有点印象的是考物理时,有一道连电路的题,平时做过很多,明明知道卷子上应该有电流表、电压表、电阻等元件,可她就是在卷子上找不到。
高考的结果出来后,梅子离大专分数线还差几分,再加上志愿填高了,没有被任何学校录取,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高三时,梅子的母亲迫于生活压力再次结婚,可惜仍然是一次不如意的婚姻。高考结束后,无处可去的梅子,不得不进入那个让她担心害怕的家。
梅子没有考上大学,继父的两个孩子也没有考上大学。继父和母亲之间每天鸡飞狗跳的,骂声、报怨声、吵架声不绝于耳,家成了一条战河。
梅子只好出去打工,用早出晚归来避开家里的战争。炎炎烈日,晒得人头晕目眩,梅子却不躲不避,不遮不挡,不肯休息,拼命干活,她多么希望干着干着自己就像一滴小水珠,突然从空气中蒸发。每晚拖着快散架的身躯躺下,就不想再睁开眼睛,只想给自己放大假,永远也不收的大假。
梅子开始放逐自己的心,不再用责任、对错、道德等来禁锢它,任由它驰骋。她把厉杰放在胸口,与自己同呼吸共心跳,抵抗着劳动的辛苦,消磨着黑夜的孤寂。把一份牵挂,藏在心底,挽起无数的相思,荡起思念的涟漪,每时每刻,每分每秒绵绵不绝。
九月份,梅子出现了神情恍惚、食欲不佳、烦燥失眠、沉默寡言等症状,身体迅速消瘦下去,人如风中飘零的树叶 ,让人觉得她随时会消失一样。
母亲见梅子的状态很担心,劝她出去散散心,梅子也想见厉杰,就同意了。母亲把她打工的钱给了她,又给她添了点。
梅子带着十二万分矛盾的心情上了路,想见厉杰想的心痛,却又没有勇气去见。一个人静静独行,如若可以,真想做一朵陌上小花,不求绚烂至极的繁华,不问是否有人驻足,只求随风轻扬,绿意年华。
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一个城市一个城市朝着北京的方向流浪。一路默默看着别人的欢乐,细数着自己的悲伤,心头越发沉重,多少意兴阑珊沦为心殇。
十天后,眼见着钱快用完,北京也近在咫尺了,梅子站在一处风景秀美的悬崖处,几次都想跳下去,彻底了结尘世的烦恼,结束自己的悲伤。
跳下去不过是刹那的事,可心中那处风景,是那样的让她留恋,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走进了北京,准备去见厉杰最后一面。
来到厉杰的学校门口,梅子的心跳就开始加速,语不成调地颤声回答着岗哨的问话,手抖的字不成字,好不容易登记完鼓足勇气走进校园。
在等待下课铃声的过程中,梅子努力平复着想逃走的慌乱心情,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打退堂鼓,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走进北京,不就是想见厉杰一面吗?如果没有见到他就落荒而逃,自己会死不瞑目的。
熟悉的下课铃声响起后,看着一校园晃动的军绿色,梅子强迫自己边问边找。当一位男生告诉她厉杰的教室时,梅子望向那里的瞬间,听到了自己嘭嘭的心跳声,腿已抖的无法迈步。
这一瞬间,梅子开始万分后悔来见厉杰了,就在她责怪自己的莽撞冲动,绝望地又想离开时,看到了一身橄榄绿的厉杰迈着熟悉的步伐向她快速走来。
梅子的大脑立即缺氧,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如何被厉杰带回宿舍的。
他惊奇地问:“你怎么来了?”
梅子痴痴地望着厉杰,这就是自己在700多个晨起暮落的时光里,无尽思念的人;在每一个思念的梦里,诉说着地老天荒的人。仍然是当年的模样,看起来还是那么的阳光灿烂,只是,人还是当年的人吗?
对上梅子无言凝视的目光,见她眼角快速闪过一丝隐隐的泪花。厉杰的心钝痛,情不自禁拥住她,轻轻吻上她柔软的唇,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抚她伤痛的心。
因为要回教室上课,厉杰匆匆告别,“你先洗一洗,在我床上睡一觉,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把门反锁上,这个宿舍有很多人有钥匙。”
厉杰走后,梅子慢慢环视着他生活的空间。宿舍不大,所有的东西全部整齐有序。一张高低床,床对面是一张老式办公桌,办公桌边有两张椅子,床与办公桌之间是窗户,窗户直对着门,门的右手是洗漱用品区,左手是衣橱和一道小门,小门里是一间暗房,冲洗照片用的。出门右手是盥洗间和卫生间。
看着看着,梅子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慢慢绽放起温暖,鼻子酸酸的,心越来越静。
洗头时,没有反锁门,还真的有人开门进来,看到梅子一愣,讷讷地问:“厉杰在吗?”
“他上课去了。”
对方呆愣着哦了一声后关门走了。
躺在厉杰的床上,闻着他淡淡的气息,梅子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幸福的笑容。
厉杰放学回来,带来了饭菜。吃饭时,见梅子一颗一颗的细数米粒,一根一根地拔拉着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厉杰捡一些看着比较好的菜挑进她碗里,问:“你知不知道,吃东西有三种吃法。”
梅子茫然地望向他,只见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暖暖地看着她继续说:“第一种吃法是先吃最好的,这种人越吃对生活越充满希望,因为他永远吃的都是最好的;第二种吃法是先吃最坏的,这种人越吃对生活越失去信心,因为他永远吃的都是最坏的;第三种吃法是不挑不捡随手拈来,这种人对生活的态度是中庸的,随遇面安的。”
“现在我知道还有第四种吃法,就是你这样。”他边说边夸张地模仿着梅子的动作,看着他的滑稽样,梅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抬头时,眼里隐隐藏有泪花。
她明白厉杰是故意的,只为了逗她开心,心里缓缓流动起丝丝暖意。
见到梅子的笑容,厉杰悄悄松了口气,柔声问道:“傻丫头,发生了什么事!”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他明白肯定是发生了重要的事,没考上大学应该是其一。
梅子把自己的处境告诉了他。
也告诉他,这么多年自己努力挣扎,不愿意屈服于命运,可终究斗不过命运。现在真的累了,很累很累了,不愿再斗下去,打算放弃了。
听到梅子说见他一面后就准备放弃自己的生命,他被震憾了。虽然他不能对梅子的遭遇感同身受,但听着梅子的述说,他的心已经痛的不能呼吸了,面前的女孩子是多么坚强呀!他无法想像,如果换作自己,能坚持多久?
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眉眼、脸庞,两人四目相对,视线紧紧缠绕,他的是怜惜、爱恋,她的是伤痛、无助,看的人泫然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