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帮她洗澡
　　这天上午，退烧后得到了一次很好休息的梅子醒来，发现自己的一头长发蓬松地披散着，不似前一天粘在头皮上，很像洗过了。
　　她疑惑地看向床边用报纸把自己挡住的厉杰，皱着眉头想了想，猛然惊醒，把手伸进被子里，身下似乎垫有东西。厉杰躲在报纸后面，把她这些小动作一一看在眼里，偷偷窃笑。
　　梅子皱着眉，眨巴着眼，挖空心思努力想，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垫的卫生巾。她用手蹭了蹭厉杰小声问：“我昨晚又醒了吗？”
　　“没有呀。”厉杰眼睛盯在报纸上，眼皮都没抬平淡地说。
　　“是菡菡帮我洗的澡？”梅子试探地问。
　　“你有洗澡吗？”
　　梅子犹豫了一下，抓起头发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瞪一眼厉杰肯定地说：“洗了，谁帮我洗的？”
　　“你确定你洗澡了？”厉杰漫不经心地问，仍然没有抬眼皮。
　　梅子抿唇点点头，盯着厉杰说：“我确定，是不是菡菡帮我洗的澡？”
　　厉杰怕梅子一着急又晕了，不敢再与她开玩笑，决定告诉她实情。他目光闪了几闪后，终于放下报纸，握住梅子的一只手，抬头温柔地看着她说：“我告诉你，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我答应你。”梅子抽了抽手，没有抽出来，怒瞪了他一眼。
　　厉杰没有理会梅子的瞪眼，反而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说：“你听了后，打我骂我都行，但不能生气，不能激动。”
　　梅子脸一红说：“好，你说吧。”听厉杰这样说，她明白应该不是菡菡帮自己洗的澡了，更加迫切地想知道谁帮她洗的澡了。
　　厉杰像小狗一样，把脸在梅子的手上蹭了蹭说：“不行，你得先向我保证。” 一副不放心的口气。
　　梅子疑惑地看了厉杰一会儿，示意他松手，厉杰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
　　梅子举起手，伸出食指和中指说：“好，我保证听后不生气、不激动，可以了吧？”心里产生了隐隐的不安。
　　厉杰这才扭捏地低下头，从鼻子里含糊不清地哼出一句，“是我帮你洗的。”
　　“你说什么？”尽管厉杰的话比较小声，但在安静的病房里，梅子把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震惊的潜意识里无法相信。
　　厉杰立即抬头看着梅子，见她只是惊愕，没有其他反应，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只好再说一遍：“我帮你洗的，不过，我是关着灯摸黑洗的，什么也没看见。” 接着又小声嘀咕一句，“不知道洗干净没有。”
　　这次，厉杰的话进入了大脑，反应过来后脸上迅速升起一片红云，心中五味杂陈，漆黑的双眸波涛翻卷。愣怔片刻后，尴尬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红着脸把头扭向了窗外，眼睛蓄上了泪水。
　　他为她做这种事，说不感动是假的。可他们的关系，他帮她洗澡，让彼此太难为情了。心中明白，菡菡太小，根本无法给没有知觉的自己洗澡，如果护士不帮忙，除了他帮自己洗以外，可能他一时还真没有其它办法了。
　　虽然梅子背对着厉杰，可他从窗户玻璃的反光，已经清晰地看见了梅子泪眼欲滴的表情，心中万分忐忑。
　　病房的安静，让心境慢慢平复过来的梅子有点惶恐，做这种事已经够难为他了，他也是情非得已，就算再不妥，也不能责怪他吧？如果不理他，让他情何以堪？两人又如何相处？
　　苦恼又纠结的梅子悄悄抹去眼中的泪水，扭头面对着厉杰板着脸说：“你想看见什么？”
　　焦急等了半晌，梅子好不容易开口，却问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厉杰惊诧之余随口说道：“哦，什么也不想看见。”
　　“你刚才不是说什么也没看见吗？”梅子不依不饶地说。
　　厉杰皱着眉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对，对，是什么也没看见。”
　　梅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可见你是没看见而不是不想看。”
　　闻言，厉杰愕然闭上了嘴，郁闷地盯着梅子，心里感叹，难怪有人说女人是世界上最不可讲理的动物。果然如此，怎么说都是她的理，你还如何与她讲理？
　　看着厉杰吃憋的滑稽表情，几天来积压在胸中的阴郁消去大半，梅子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厉杰闻声对上梅子的视线，一颗高悬的心慢慢放下来，拍拍胸脯心有余悸地说：“吓死我了。”知道被捉弄了，唇角却弯弯地翘了起来，只要她没事就好。
　　梅子挑眉说：“怕什么，难道是做了亏心事？”
　　厉杰翻她一眼，“嘁，怕你生气或激动晕过去。”
　　听到这话，梅子心情复杂地说：“怕还做。”
　　厉杰一把握住她的手，委屈地说：“没办法，护士忙的抽不开身，一时又找不到人帮你。”
　　梅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使劲抽出自己的手说：“你找昨天那位漂亮护士呀，她肯定愿意帮你。”
　　“昨天哪位漂亮护士？”厉杰莫名其妙地问。不知道梅子怎么又不高兴了，心里感叹女人心还真难测呀！
　　“就是昨天早上关心你，让你睡床上的那位护士。”梅子边说还边学了下那位护士娇羞挡脸的动作。
　　厉杰恍然大悟，梅子这是在吃醋，刹时心情大好，刚才的郁闷瞬间消失在九霄云外了。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抚摸着下巴，笑眯眯地盯着梅子说：“哦，那位护士呀，长的不错。不过，她的话没错呀，难道你希望我每天扒在你床边睡觉，压的胳膊腿都血液不流畅？”
　　梅子瞥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话就不讲道理了吧，我每天清醒的时候那么少，什么都不知道，谁让你有床不睡自找罪受的。以后不许扒我床边睡了，省得有人说我害你浑身血液不流畅。”
　　说完这些话，梅子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怪异的感觉，怎么就把那护士给扯进来了。她觊觎厉杰关自己什么事，自己又不是他什么人，管得着吗？
　　厉杰见梅子似乎意识到了点什么，赶紧打岔说：“没办法，住院时告诉医生、护士你是我老婆，如果不尽心照顾，晚上你有什么事没及时发现，出了差错，还不被那些医生、护士骂死。”
　　“老婆”这个突出其来的词语，惊得梅子全身血液凝住，整个人忘记了呼吸。刹时，几多心酸和痛疼在胸中蔓延，心脏一点一点抽成了团。
　　眼泪扑簌簌落下，瞬间迷糊了双眼。轻轻地摇着头，死死盯着厉杰，嘴里呢喃着“老婆”两个字，她多么希望这声称呼是事实，可。
　　她努力把唇角勾出一抹弧度，但脸上的笑容却溢着丝丝缕缕地哀伤，整个人都被深深地淹没了，让见到的人都觉得心痛。
　　厉杰看着梅子觉得自己的心又在一寸一寸的撕裂，痛得无以复加。
　　“好梅子，别哭，别哭，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手抚上梅子的脸温柔地为她擦拭着泪水，眼里满是心痛和自责。
　　梅子双眼雾气氲氤地看着他，看着这个今生今世自己无法忘怀的男人。现在他们之间是那样近，近的鼻尖萦绕着属于他的阳刚之气，带着点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眼光一点一点迷茫起来，心已经不知不觉沉醉于他给的温暖中，但她却怕，怕那些温暖，又是她人生中握不住的云烟。
　　她眩惑的目光鼓励着他，他的脸慢慢向她靠近。
　　他的眼睛那样明亮灼烫，烫的她一惊，心田的某根弦“嘣”的一声断裂，那断裂后的缠绵之音，在心底泛起阵阵涟漪扩散开去，惊醒了她的贪恋。
　　梅子往旁边躲了一下，而他望着她的眼神，却越来越痴怔，脸再次压下来，梅子推了推他，推不动，就伸手在他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那痛疼，似乎让他清醒过来，稍稍抬起了身子，眼中闪过深深的自责和后悔。
　　正在这时，俏护士推门进来，看见两人之间的暧昧，脸上闪过丝丝不自然，即有不敲门撞上别人夫妻亲热的尴尬，又有钦慕的男人对其他女人示好的不舒服。
　　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俏脸通红地赶紧低头说了声：“对不起，我下次会敲门的。”
　　梅子推开厉杰，尴尬地理了理头发问：“去检查吗？请等一会儿，我去一下卫生间。”
　　俏护士“嗯”了一声。
　　厉杰没有吭气，扶梅子下床，送她走进卫生间。
　　站在卫生间门口的厉杰，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俏护士问：“怎么又要做检查？”
　　俏护士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是威尔医生要求的，他怕明天的手术出现差错，希望把能考虑到的危险因素都做好应急方案。”
　　厉杰淡淡地说了声，“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俏护士大胆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厉杰红着脸说：“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VIP病房里，一抹西下的斜阳将它暖暖地光线慷慨地洒在病床上，孕育着一片温馨。
　　刚刚醒来的梅子斜躺在床上，被厉杰逼着吃水果，厉杰的手上还在削着一只苹果。她想起早上去卫生间换卫生巾，发现厉杰竟然给她用的成人尿不湿，很是羞赧。
　　这两天让她与厉杰的相处实在是太尴尬了，真有点不知道如何相处下去了。眼神闪烁地看着厉杰问：“你怎么想起用尿不湿的？”
　　厉杰手上干着活，眼睛的余光早就把梅子的表情尽收眼底，听到她的问话，一脸无辜地说：“卫生巾我从来没有用过，实在不会用。尿不湿虽然也没有用过，但见过别人给孩子用呀！”
　　梅子被他的话呛着，猛烈地咳起来，厉杰慌忙给她递去水杯，轻轻拍着后背。
　　梅子清楚，虽然用尿不湿有些怪异，可他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为自己做这种事已经很为难了，应该谢谢他的，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用吃水果来掩盖自己的尴尬。
　　厉杰从梅子果盘里扎起一块火龙果，咬进嘴里，一脸谲诡地凑近梅子小声说：“道理是一样的，一个是不让尿漏出来，一个是不让血漏出来。”
　　梅子刹时脸红起来，斜睨了厉杰一眼说：“你也真能想出来。”
　　“你老公是天才呀。”厉杰得意地说。
　　梅子的脸更红了，实在没法跟他比脸皮厚，难为情地说了声：“我瞌睡了。”躺下去，翻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
　　心里却翻腾的厉害，眼前这个男人，现在口口声声说是自己老公，可当年却无情地抛弃了自己。十年的婚姻，让自己身心俱伤，男人的感情和诺言她已无法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