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萧秉权和何平也急忙端起酒杯，萧秉权道：“大叔，您别客气，我们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以后有什么事还请您多照应！”

　　刘年晃了晃自己的胳膊，笑道：“别的不敢说，你大叔就是有把子力气，要出力，你大叔绝不藏奸！”

　　田容跟着呵呵一笑，和大牛也端起了酒盅，几个人在桌上一碰，酒量大的就一口喝了。

　　几杯酒下肚，大家就都敞开了话匣子，天南地北地海聊了起来。萧秉权看刘年说话很直爽，说话间就有意无意把话题引到了日本侵略中国的话题上。

　　刘年一听萧秉权提起日本侵略中国，登时眼珠子瞪的溜圆，气儿不打一处来：“这日本鬼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在东北，你们是没见他们那个横行霸道，他们连张大帅都敢整死，你们说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对这些日本鬼，俺是跟他们不能共天，以前在东北，那是有军纪管着，可现在咱是老百姓了，那日本鬼要是敢来咱们这边，俺豁出这一百多斤，说什么也要跟他们干一场！俺得让他们知道知道，中国，不全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萧秉权望着刘年义愤填膺的样子，说了声好，田容却不阴不阳地说了句：“那你还给刘怀仁护院守夜？！”

　　刘年一听这话，脸腾地红了，涨着脸道：“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兄弟是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想趁着还能爬的动挪的动挣个棺材本，在外面刘怀仁怎么说日本俺不知道，可在俺面前，他除了一开始露过那么一点儿意思让俺给顶回去过以后，那以后在俺面前他是从来不说日本一个字，俺呢，为了几个棺材本，也只能来个耳不听心不烦，但今天俺告诉您，二哥，如果这刘怀仁是真汉奸，让俺抓住把柄，俺一定亲手崩了他！”

　　萧秉权见状，怕初次见面就闹愉快对以后的工作不好开展，忙说道：“以前虽然没见过大叔，但今天见了，就知道大叔是血性人！”

　　田容也嘿嘿一笑道：“兄弟，你别急，俺是和你逗着玩儿呢！”

　　刘年冲着萧秉权一拱手道：“大侄子，以后相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你大叔是什么人了！”

　　萧秉权还是笑着道：“不用时间长，今天一见，我就知道大叔是好汉子！”

　　刘年满意地点点头，侧头对田容道：“二哥，俺从来有话也不背你，跟你也是有什么说什么，刘怀仁对俺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他是不知道俺在东北干过，不然他是说什么不会用俺，这事，他不说，俺也明白，他当初是想拉拢俺，可俺能跟他走？！这几年，他做事全是背着俺，俺呢，为了几个棺材本也先糊弄着，可他要是真被我抓到了是汉奸的真凭实据，说不得，爷爷说什么都送他上西天！”

　　看刘年说的慷慨激昂，萧秉权感觉他绝不是在演戏，这两天，田容和他也没少说刘年的事，刘怀仁当初用刘年，首先是不知道刘年在东北军干过，只知道他当过兵，二是对自己有信心，觉得在金钱面前，还有谁不会被收买？可他没想到刘年不是那类人，刚一试探，就被刘年顶了回来，从此就不敢再在刘年面前显露什么，他也想让刘年走，可又怕事情做的太明显引起别人的怀疑，同时也怕刘年因此恨他、黑他，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替刘年，事情三耽误、两耽误就耽误了下来。对此，刘年心里也明白，但自己离了刘家也不好找饭吃，两个人就彼此装糊涂，不过刘怀仁是做什么都不让刘年知道，有关日本的话更是从此不再刘年面前说，而刘年对于守夜还是很忠于值守，刘怀仁也就找不到借口赶刘年走。

　　一顿晌午饭吃下来，萧秉权和何平对刘年就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觉得这刘年果然很正直，是一个完全值得争取，也一定能争取过来的对象。尤其刘年当过兵，还做过军官，将来一旦日本侵略者打过来，刘年的作用就是非一般人可比。

　　年前年后十多天，萧秉权夫妻通过走亲访友，在闲谈中已经影响团结了村里村外包括田家兄帝父子在内的三四十人，尤其是田容、刘年、大牛、二牛，不但认识认可了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并表示，一旦日本侵略者丧心病狂地侵略到冀中来，那就要坚决和他们斗争，即使付出生命也不惜！刘年同时还接受了萧秉权的指示，密切监视刘怀仁的动向，为了不引起刘怀仁对他的怀疑，刘年也接受了萧秉权的建议，减少到田容家的次数，来，也尽量是偷偷的，在刘家，以前什么样，以后还什么样。

　　对把刘年发展到抗日队伍里来，萧秉权感到是非常满意，在正月十六小学校开学之前，萧秉权借口需要买点儿教学用具，跟村里一个管事的借了一辆自行车，自己去了一趟保定，通过保定特委，他向上级做了第一次汇报，同时恳请上级再派两三个人来帮助自己工作，因为眼下看形势，日本人是有点儿要狗急跳墙，中日在华北说不好随时就可能开战，日本侵略军在武器装备方面占优势，一旦双方开战，日军闹不好用不了多少日子就能打到冀中一线。

　　回来半个多月，萧秉权对另一件事也很满意，就是通过接触谈话，他觉得二牛是个人才，虽然还不到十八，但二牛人机灵、胆儿大，学习什么也学的很快，对许多道理是一点就透，而做事是绝不拖泥带水，并且在伙伴当中是很有威信，二牛像他父亲一样，对朋友很讲义气，能团结人，不但村里和他差不多的孩子都基本跟他是朋友，就是外乡外村，二牛也有一些朋友，而且这些人都很愿意听他的。对于这些看法，何平也表示同意，两个人还决定，利用这些积极分子亲友的关系，要迅速开展在周围农村的抗日宣传活动。

　　正月十六，小学校开了学，几乎临河及周边各村没事的老百姓全来了，放了几挂鞭，村里的几个乐手也给吹打了一气，着实热闹了一下。愿意来小学校学习的孩子有一百四五十个，萧秉权俩口子对这些孩子分拨考试了一遍，完全不识字的为一年级，大约占了一多半，萧秉权给分成了两个班，二年级有将近三十来个孩子，剩下有十几个认字多些，萧秉权给分到了四年级，还有二十几个跟小牛差不多的，萧秉权给编成了三年级。他同时和村里管事的说好，等晚上吃过晚饭，也给大牛、二牛这些小伙子上上课，不收学费，谁愿意来就来，谁家富裕些就给拿些灯油什么的。这是让人夸的好事，反正屋子闲着也是闲着，管事的全是满口答应，大家感到是皆大欢喜。

　　没多久，上级的指示回来，首先肯定了萧秉权前一阵的工作，同时指示保定特委给抽出来四个人，分别到临河、任丘城里和邻县寻找适当的工作做掩护，协助萧秉权工作，另外成立以萧秉权为书记和主任的保东特委和农村工作委员会，积极开展农村抗日宣传工作。

　　选派到临河来的是个小伙子，二十四五岁，白白净净，叫黄德伟，名义上是来应聘到临河小学校担任老师，实际上是上级根据萧秉权的汇报，鉴于刘怀仁很可能是日本特务，暗地里派他来保护萧秉权夫妻的。这黄德伟表面上看文文静静，一付书生的样子，实际上他在部队上打过几年仗，自幼还练过武术，等闲四五个人不是对手，再加上上级特意给他搞来的一只七连星手枪，黄德伟是向上级立下了军令状：“只有有我黄德伟在，萧书记的安全是绝对不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