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三个中队长都知道他气儿不顺，就都陪着笑没敢吭声。

　　到了前边河岔，三个中队各自按照顺序分头走了，张树魁带着一中队进了一条最大的水道，他看着周围的苇荡对梁大鼻子吩咐道：“小心看着点儿，弄不好渔花子都藏着呢！“梁大鼻子低声答了一句是，瞪大了眼睛就开始四外寻摸，可又是一个钟头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找到一条船，眼看就要返航，梁大鼻子突然指着前方不远处叫道：“有船！”

　　张树魁为之一振，顺着梁大鼻子手指方向一望，只见前方正有一条渔船点亮了船头灯。

　　三十一 土匪们又杀来了

　　大半夜的奔波，张树魁的二大队总算没白费力气，一共抓到了四条船，其中张树魁亲自带队抓到的最大的那条能装二十多人，最小的那条也可以装六七个，另外两条能装十二三个。

　　回去以后，刘怀仁也明白他们尽了力，并没有因抓到的船少而责怪张树魁，只是命令他率领他的一中队跟着去打临河村，张树魁望着刘怀仁微露笑容的脸，感激地向刘怀仁保证道：“司令，这回，俺一定给您争个面子，即使不活捉了姓萧的，也要用机枪把他打成筛子眼儿！”

　　刘怀仁此刻也是踌躇满志，觉得凭自己这方面已经受过一阵训练的小二百人去打萧秉权的五六十人，那是小菜一碟，绝对没问题，所以他笑着对黑七和张树魁道：“还是要尽量捉活的，我要亲自开了姓萧的膛，看看他的胆子到底有多大，尽然敢跟我斗！”

　　两个大队长齐声回了声是，刘怀仁把手一挥，说了声：“出发！”

　　黑七和张树魁二次给刘怀仁敬了一个礼，跑着上了各自的船。黑七的一大队在前，刘怀仁领着他的卫士班跟在他们后头，再后边就是张树魁的二大队一中队，十条船浩浩荡荡就杀向了临河村。那些被强行抓来的渔民、船工看是去打仗，各个吓的发抖，可在土匪们枪口、刺刀的威逼下，只好哆里哆嗦地驾着船出发了。

　　二牛脚上有伤，萧秉权本来想给他安排个轻省工作，可二牛执意要参加战斗，萧秉权也只好遵从他的意见。二牛知道如果刘怀仁他们来攻，刘家后墙的豁口肯定是他们的主攻方向，所以他是一夜也没怎么睡，迷糊一会儿就跳着脚到豁口那里看看岗哨，看看村外黑沉沉的大水。

　　昨天吃晚饭前，二牛给护庄会的战士和坚决要参加战斗的村民们分了几个组，首先第一是快枪组，都是护庄会的新老战士，用的一式都是快枪，每个人还有两颗手榴弹，负责人是大牛；第二组是土枪、鸟枪组，基本都是村里会打枪的村民，由二宝领着；两个专门负责投瓶子炸弹的组，每组都是十几个人，其中又是两个人一个小组，一个人专门负责点火，一个人负责投弹，也都有人负责；再就是二宝爹常贵的铁炮组，有小二十人，常贵是组长；另外还有一个机动组，是两支快枪加四支土枪，六名瓶子炸弹投弹手，六名负责点火的投弹助手，由王连喜担任组长，专门负责村内各处应急。

　　这几个组的人，都不许回家，集中在刘家大院休息，大家都知道事情紧急，也就都没有意见。

　　对这个分组法，萧秉权感觉很满意，吃完晚饭，他又给大家讲了讲战斗中一定要注意隐蔽，保护好自己，才能更有效地消灭敌人，战士和村民们听了心里都热乎乎的。

　　眼看等了一夜，刘怀仁的土匪却没有来，二牛看太阳已经高高地升起，就派了一名战士去厨房问刘家的长工给大家预备的早饭做好没有。战士很快就回来了，报告说早饭做好了，二牛安排好岗哨，就让大家去吃饭。

　　吃完饭，二牛又给大家说了说一会儿一旦刘怀仁的土匪来袭，大家是千万不要慌张，一切行动都要听指挥，没有命令是绝对不许开火。战士和村民们都一一答应了。

　　有些新战士和村民昨夜因为紧张，夜里是都没有睡好，二牛给大家讲完话，大家又练了一会儿，有些人就迷迷糊糊地犯困，二牛也是几天没睡好，跟岗哨说了声：“注意动静，有情况赶紧叫醒俺！”他靠在一个墙角也睡了过去。

　　呼呼睡的正香，岗哨跑过来把他捅醒了：“二牛，二牛，西北边来了好多船，你快起来看看吧，没准儿是土匪！”

　　二牛一听这话，激灵打了冷战，抬头一看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他爬起来踮着脚冲向豁口，但见西北方向，十几条船一字排开，气势汹汹的正向临河村冲过来。二牛使劲儿揉了揉眼睛，船这时冲的更近了，不一刻已经能清楚地看到，那些船的船头全都堆放着当做掩体的沙袋，沙袋后全是拿着枪的人，其中有两条船的船头还架着机枪，二牛看到这里，立刻下了命令：“敲锣！大家进入阵地！”

　　专门负责敲锣的村民听了，立刻敲响了铜锣，顷刻间，整个临河村都动了起来，青壮年都奔赴到村子围墙边，整个村子刹时是严阵以待。二牛指挥的这些战士和村民们，立刻按照事先的分派，一支快枪和一支土枪结成一个组，快枪手首先占据位于墙体中部的枪眼准备射击，土枪手则站在他们身后的梯子旁，时刻准备爬上梯子，从墙头进行射击，那些瓶子炸弹投弹手也上了房，蹲到了工事后面，常贵他们的大铁炮，则把炮口悄悄对准了那些木船。

　　站在中间大船上的刘怀仁，听着临河村敲起了铜锣，不禁蔑视地叫道：“现在不要说敲锣，就是把天敲破了也没用，弟兄们，准备进攻！”

　　土匪们听到命令，立刻把子弹推上了膛，黑七和张树魁都气势汹汹地拉开架势，叫道：“弟兄们，村里不过就是一帮穷棒子，打败他们杀进村去，司令说了，每人赏大洋二十，第一个杀进去的，赏大洋一百！”

　　土匪们听了，全都嗷嗷地叫起来，黑七就让土匪们逼着渔民和船工把船向临河村划去。

　　二牛看着那些船划过来，躲在又砌起来有两尺多的豁口后面，透过枪眼高声叫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不要再向前来了，再向前来，俺们就开枪了！”

　　划船的渔民们一听村里要开枪，全都吓的停住了手，黑七朝着渔民们骂道：“娘的，有他娘的什么可怕的？他们有枪，老子手里是烧火棍？”他抬腿向前迈了两步，对着机枪手的背影叫道：“娘的，给老子打两梭子，让他们也知道知道，老子不是吃素的！”

　　机枪手听了，不敢怠慢，一拉枪机，扣动扳机，对着二牛喊话的地方嘟嘟嘟就打了一梭子，二牛赶紧闪开，豁口外面的墙上一下子就被打了几十个眼儿，二牛愤愤地骂了一句：“兔崽子，一会儿先收拾你！”可他却没下令还击，而是继续监视着土匪。

　　刘怀仁看自己这边打了一梭子机枪，村里却没什么反应，立刻叫道：“弟兄们，穷棒子被咱们吓破胆了，他们连枪都不敢还了，咱们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