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山外青山楼外楼 by 诗逸笙
2018-5-28 18:49
第二十三回:流水落花情难定,冤家路窄马遭殃(三)。
突然,一些不和谐的声音闯进了秋梦客的耳朵,打断了他那段“粉红色的回忆”。秋梦客倾耳细听,那声音越来越大,却不是朝自己而来。对秋梦客来说,听声辩位,简直是小菜一碟,他可以断定,那声音应该是来自于马厩一带。想罢,秋梦客便从窗户跳了下去,他的身影消失在梦回客栈的后院。
秋梦客的脚轻轻的落在了马厩中,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静静地听着,偶尔传来几声马的骚动,除此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就是对方知道了自己的到来、加了小心,秋梦客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敌不动,我不动。秋梦客不仅不动,还放缓了呼吸,尽量使身体的一切都不发出声音,他能做到,他也做到了。
考验定力的时刻到了,如果当时现场还有第三者,一定会以为那两个人站着睡着了,而且其中一个人的睡姿还挺奇怪:她的左手插在马槽里,手中还握着一把草料,微微抓起;她的右手也握着一把草料,但是不是在马槽里,而是在马嘴旁边,马嘴不断的开开合合,她右手上的草料也越来越少,看样子,她的右手马上就要变成那匹马的宵夜了。
马嘴渐渐的逼近她的右手,还伴随着牙齿咀嚼草料的声音,虽然是黑夜,虽然她没有转过头去看,但是她看到马嘴里那黏糊糊的唾液正往她的手上滴。终于,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现实,马的上牙和下牙一齐咬在了她的手上。
“啊!”一下女人的尖锐锋利的叫喊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也结束了她和秋梦客的冷战。
“谁?”秋梦客的这句话相当于没问,谁会告诉他自己是谁啊?还不如快点行动呢!可能秋梦客也认识到了,他在发问的同时,人已经冲出去了,冲向了声音的来源——那个右手被马咬到了的女人。
那个女人当然不会等着秋梦客来抓了,当她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时候,就开始逃跑了,只不过她所处的地理位置不太优越,当时她在马棚下,需要先翻过马槽才能逃出马厩。那个时候她是多么的后悔啊!不是后悔来这里,而是后悔自己没有学过铁头功,否则就可以直接从上面飞出去了。
就这样,那个女人无可奈何地比秋梦客慢了一步,也自然而然地被秋梦客给抓住了,她的身后背着一把剑,现在那把剑正被牢牢的抓在秋梦客的手里,她知道,自己只要在上前一步,那把剑就真的是秋梦客的了。
无论如何,那把剑都不能落在别人的手里。那个女人抱着坚定的信念,毅然做出了决定:她的手从肩上伸向后背,握住了剑柄,在拔剑的同时,她横向一挥,只觉得握着自己剑鞘的手松开了,她这才放心的转过身去。
见对方拔出了剑,剑光凌厉,寒气四射,秋梦客不得不松开手,让对方脱离自己的控制,因为他认识那把剑——水龙吟,除了水龙吟之外,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把剑会有如此威力;因为他认识那个人——文妃笑,水龙吟的主人,在深夜的一刻,在皇宫的一角,他曾经见过她拿着这把剑。
不错,就在文妃笑转身的那一刻,水龙吟的光芒划过了她的脸,就那么一瞬间的灿烂,已经足以让秋梦客看得清清楚楚了。
经过刚才的交手,文妃笑也知道来者是谁了,因为在不久之前的宫闱之巅,她亲眼见识过秋梦客的轻功。与秋梦客不同的是,当她知道对方的身份之后,不仅没有停手,反而选择了进攻。不过,这也是作战的策略之一,当你面对比你强大十倍、甚至百倍的对手时,最好的保命方式不是逃跑,而是进攻。
文妃笑不敢做片刻停留,刚站稳脚步就又向秋梦客刺去。剑身带风,冰冷凛冽,深入骨髓;剑锋如锥,光芒耀眼,直刺秋梦客要害。
秋梦客小心迎战:他既不能不用力,因为水龙吟本就锋利无比,再加上文妃笑招招要害,他也怕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更何况,他还想知道文妃笑的真实身份,顺便验证自己的猜想;同时,他又不敢用尽全力,唯恐不小心伤了文妃笑,那他就后悔莫及了。
一时间,数十招过去了,文妃笑一心求生,秋梦客不问胜败。
文妃笑的心中又是窃喜、又是惊叹:幸好我的手中有水龙吟,否则,我可能连他的十招都接不了。
“秋大人。秋大人。”文妃笑和秋梦客的动静太大,翰海、祁山等人——想听不见都不行——闻声赶来,还拿了两个火把,将本来就不算太黑的夜幕照得更亮了。
文妃笑和秋梦客本来是打得难解难分的,但是由于外力的介入,他们暂时分开了,秋梦客退到翰海等人这一边,而文妃笑则退到了另一边。
祁山刚要带人向文妃笑冲过去,就被立刻察觉到的秋梦客伸手给拦住了,“不要过来。”
秋梦客因事分神——不管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分神,这是一个绝佳的逃跑机会,幸灾乐祸的文妃笑转身向上飞去,她马厩上借了一次力,又在墙上借了一次力,便向更远的地方飞去了。
当秋梦客转过脸来的时候,文妃笑已经不在原地了,受想要一探究竟的心理支配,他来不及借力,直接向文妃笑背影追去。
翰海向前追了几步,又仰头观望了一会儿,“秋大人向县衙那边追去了,我们走。”
“是。”祁山等人跟着翰海向县衙飞奔而去。
“秋大人。秋大人。”等翰海、祁山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秋梦客正站在永乐县县衙的大门口,“盗马贼呢?”
“刚才我已经在周围搜查两遍了,都没有发现她的踪影,我想。”秋梦客目光如炬,盯着县衙的大门,“她应该在里面。”
“什么?”翰海不可思议的看着秋梦客,“难道盗马贼是官府的人?”
盗马贼当然不是官府的人,秋梦客心知肚明,但是她是否和官府有牵连,秋梦客也不能确定,这一切的一切都要等着她来解答。
“秋大人。”祁山更是激动,“我们现在就冲进去抓人吧!”
就在这时,县衙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跑出来两支队伍,分别站在了大门的左右两边,每个人的手里都举着一个火把,照得黑夜亮如白昼。接着,又有一队人从大门里面出来,当先一人头戴官帽却摇摇欲坠,身着官服却衣衫不整,脚穿官靴却左右相反,虽然看样子不像,但是他确实是这永乐县的老大,即县令。此时他正双手叉腰、不知死活地站在秋梦客的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夜闯本官的县衙?是不是不想活了?”说着,县令还不忘指指他的身后。
“大胆!”祁山按剑上前,指着县令等人,“左丞相在此,你们这些鼠辈竟敢。”
“祁山!”秋梦客连忙喝住了祁山,他不喜欢用自己的官职去压人,而是想让对方自己悔悟。
“什么?本官没听错吧?左丞相?”县令不仅没有悔悟,反而蹬鼻子上脸,大笑起来,“你?你?还是你啊?”
县令的两根手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分别指了指祁山、翰海,后来又向秋梦客的眉间移去。
祁山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伸手挡回了县令的手。再怎么说,祁山都是练武之人,他的力气总是比文弱书生大的。所以这一下过后,祁山一点儿事情也没有,而那个县令却呲牙咧嘴的向后退去。
“你。”县令还是不依不饶,他身后的那些人一见自己的老大受了欺负,也蠢蠢欲动起来。
“你可认识这个令牌?”县令的话才刚说出来一个字,翰海就及时将一块令牌举在了他的面前,那令牌几乎贴在了县令的脸上。
县令把脑袋向后移了一移,才看清了令牌上的字,“左丞相?”
“那这个呢?”祁山又送上前来一块令牌。
看完刚才的那块令牌,县令的额头上就已经冷汗直流了,就在他惊魂未定之时,又看到了另外一块令牌,“虎贲军?”
在两块令牌面前愣了一会儿,县令的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冷汗不停,呼吸急促,后竟然连眼睛也闭上了,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钱大人。钱大人。”站在钱县令身后的人连忙簇拥了上来。
谁知道钱县令又诈尸般地站了起来,惊慌失措的跪在秋梦客的脚下,“参。参见秋。”
见状,官府的其他人也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参见秋大人”本来就五个字的事儿,钱县令说了半天还没说完,秋梦客才懒得听下去呢!更何况,他还有要事要办呢!
“你就是永乐县的县令?”
“下。下官正是。”钱县令的舌头就是不听使唤。
“刚才是不是进去了一个人?她是谁?”
钱县令还没听明白秋梦客的话,祁山就紧紧地抓住了他的领子,“快把盗马贼交出来!”
“什。什么?”钱县令的舌头还是不听使唤,“盗。盗马贼?”
秋梦客仿佛看出了一些端倪,“马厩在哪里?”
“后。后院。”钱县令的舌头依然不听使唤。
钱县令的话音刚落,秋梦客就像一阵风似地穿过官府的衙役,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秋。秋大人呢?”钱县令才眨了一下眼睛,就发现秋梦客不见了。
“已经到马厩了。”翰海笑着走上前来,“祁山,松开他吧!”
“哼!”祁山将钱县令甩到一边,就跟着翰海旁若无人的进门去了。
钱县令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儿又站立不住。与秋梦客的官职比起来,他这个人更让人感到害怕,钱县令深有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