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九回：狭路相逢
　　“三哥，好久不见。”那人也说话了，还是笑着说的。
　　文妃笑凑到苑天寒的身边，“你认识他？”
　　苑天寒点点头，但是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人，“他就是‘寒山四杰’的老四，曾暮寒。”
　　“三哥，‘寒山四杰’的名头早就已经随着寒门烟消云散了，你怎么还是念念不忘啊？”
　　“变了，你变了。”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更何况是三哥和我呢？”
　　苑天寒摇头苦笑，不知道是不相信，还是表示否定，“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会和元兵在一起？”
　　“我？大哥和二姐走后，你也走了，破败的寒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要是再不走，恐怕就饿死在天台山上了。”
　　“你下山谋生，无可厚非，但是，你不能和他们在一起。”
　　“三哥，从小到大，你就只会说我，不会说你自己。你现在不也是和曾经的朝廷命官在一起吗？”
　　“你说什么？”
　　“三哥，你不会还不知道吧？他们两个没有告诉你吗？”曾暮寒指着秋梦客，“这位，曾经可是名满朝野的左丞相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
　　苑天寒看向秋梦客，目光却被站在他们中间的文妃笑给拦截了下来，“看什么？他早就已经不是了。”
　　“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苑天寒一想也是，便不再追问了。
　　这时，唯一骑在马上的那个人上前几步，“秋大人，不，赵公子，别来无恙啊？”
　　秋梦客瞪着那个人——秋梦客可是很少瞪人的，“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那还要感谢皇恩浩荡，给了本官一次机会。”
　　“跟你说话的这个人是谁啊？看着就让人讨厌。”
　　“是吗？你可还用过他的令牌呢！”
　　文妃笑微微一想，“阿合马？”
　　秋梦客点了一下头。
　　“赵公子，你还真是贵人一位啊！皇上为了你，可真是大费周章啊！”
　　“那是他咎由自取。”
　　“大胆刁民，竟敢这么说皇上。”这话是曾暮寒说的，阿合马才不会说这种废话。
　　“我的存在，就是欺君，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苑天寒越听越糊涂，想问，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赵公子还是那样能言善辩，不过，今天就算你有三寸不烂之舌，也不能活着走出五台山。”
　　“话不要说的太早，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好，我就欣赏赵公子这种不服输的劲儿。”阿合马故弄玄虚，“对了，赵公子你是不是还有问题没有问我？”
　　“什么问题？”
　　“比如，我是如何找到你们的？”
　　文妃笑一听，心中的谜团就要解开了，连忙竖起耳朵，没想到，却听见了秋梦客的一阵大笑。
　　“你笑什么？”阿合马本来是笑面盈盈的，但是他一看秋梦客笑，便不笑了。好像世上只有一个“笑”，别人一笑，自己便不能笑了。
　　“当然是笑你了。”秋梦客脸上的笑意来的快，去的也快，“你的‘读心术’实在是不到家，怪不得总是被忽必烈骂得狗血喷头。”
　　“你。”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问你问题，更不要说是，这么幼稚愚蠢的问题了。”
　　文妃笑嫌弃地瞪了秋梦客一眼，真是睁眼说瞎话，刚才明明就是他自己最先提起这个问题的。
　　“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想想想，文妃笑在心里说个不停。
　　“不想。”秋梦客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知道的，自己会去查；而我知道的，则不会再问。”
　　“好，赵公子，我真是越来越舍不得杀你了。”阿合马恨得直咬牙。
　　“文姑娘，他不是叫秋梦客吗？”苑天寒忍不住了，“怎么又变成赵公子了？”
　　文妃笑也不知道秋梦客的这件事情该说还是不该说，“你还是先管好你的四弟吧！”
　　“四弟，如果你现在弃暗投明，无论你以前在朝廷做过什么，我都不和你计较。”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吧，三哥。”曾暮寒双手一伸，作出一个“唯我独尊”的姿势，“如果你现在离开，我会看在我们曾经是同门师兄弟的情面上，放你一条生路。”
　　“曾暮寒，你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三哥，你的脾气怎么还是这么大呀？”
　　“你。”说着，苑天寒就要冲上去，“我今天就要为师父清理门户。”
　　“苑兄，不要冲动。”秋梦客一把拉住苑天寒，“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但是，他们要的人毕竟是我，如果有活命的机会，你千万不要放弃，也不要管我。”秋梦客的这番话说得苑天寒都要爱上他了，但是下面这句话，却足以使苑天寒由爱生恨了，“文姑娘，就拜托你了。”
　　“不用这么早就交代后事吧！谁出去还不一定呢！更何况，”苑天寒看了一眼苑天寒，“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
　　“赵公子，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
　　阿合马还没说完，秋梦客就给了他答案，“有劳了。”
　　“好，那本官就不客气了。暮寒，你的三哥。”
　　“三哥他不肯弃暗投明，我这个作四弟的也没有办法，只好大义灭亲了。”
　　“好。”阿合马拔出别在腰间的尖刀，“大家听着，除了那个女的，格杀勿论。”
　　啊？我没有听错吧？除了我，格杀勿论？文妃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向秋梦客，“这是怎么回事啊？”
　　“自己去问阿合马吧！”
　　“你。”
　　“噢。”苑天寒也来凑热闹，“原来你才是内奸。”
　　“胡说。”
　　“开玩笑的，我猜啊，肯定是因为你长得美！”
　　“你。你瞎说。”文妃笑当然知道苑天寒说的不是真的，但是还是很愿意听。
　　“好好呆着吧！”说罢，苑天寒就主动出击了，但是他并没有像之前所说的，去对付马上的人，而是向元兵冲去了。一是因为骑马的只有一个人，对付他太没面子了；而是因为，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来了更多的元兵，就算他想对付马上的人，也不得不先对付元兵。
　　“秋梦客。”
　　“保护好自己。”秋梦客的话还没说完，那个曾暮寒就朝他冲过来了，他不得不去应对。
　　秋梦客和苑天寒都找到了自己的对手，文妃笑落了单。这个时候，马上的阿合马一转身，文妃笑看见了他身后的马背上正别着自己的水龙吟，“水龙吟？”
　　文妃笑一看阿合马是一个文官，就不怕他了。她一个健步冲过去，瞬间腾空而起。还没等阿合马反应过来，文妃笑就已经把水龙吟拿到手里了。
　　“水龙吟，我拿到水龙吟了。”文妃笑这一方面是在告诉秋梦客，另一方面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秋梦客一听，自然为文妃笑高兴，但是他的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苑天寒倒是高兴的不得了，“那你还不快点砍死他们？”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文妃笑二话没说，拔出水龙吟就向阿合马冲去。她本以为，杀阿合马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易如反掌。不过这次，她轻敌了。
　　文妃笑的剑刚刺过去，就后悔了，但是剑已出鞘，不得不见血。阿合马回身抬手一档，就把文妃笑连人带剑震出好远。
　　“文姑娘。”秋梦客一分心，便使曾暮寒有机可乘。
　　高手过招，生死就在一瞬间，怎容片刻心不在此？
　　与秋梦客过招，曾暮寒一直没有捞到好处，这时他一见机会来了，用尽全身力气，向秋梦客击出一掌。
　　还好秋梦客反应灵敏，侧身躲了过去，不过还是被曾暮寒的掌风扫了一下。
　　“文姑娘。”苑天寒赶去支援文妃笑。
　　见状，秋梦客便放下心来，专心对付曾暮寒。
　　曾暮寒看着秋梦客的手，“你受伤了？”
　　秋梦客看了看包在自己手上的布，“照样能赢你。”
　　“好，那就试试吧！”曾暮寒来势汹汹。
　　秋梦客刚才被他的掌风扫了一下，不敢大意，再加上他急着要救出文妃笑和苑天寒，所以一改平时温婉平时的武功套路，出手凌厉无比。
　　那一边，文妃笑和苑天寒两个对战阿合马，但还是明显落在了下风。苑天寒趁机推开文妃笑，“文姑娘，你先走。”
　　“我。”文妃笑刚要再次冲上去，就看见秋梦客和曾暮寒打得火热：秋梦客越战越勇，曾暮寒边战边退。
　　在那么一瞬间，曾暮寒退无可退，他忽然看到了正在朝这边看的文妃笑，心生一计。他摆脱秋梦客，突然冲向文妃笑。
　　“啊。”文妃笑吓了一跳，曾暮寒瞬间便冲了过来。
　　秋梦客一看，随后追上前去，但是毕竟曾暮寒先他一步，他伸手一抓，只抓住了曾暮寒的后衣领子。“吱嘎”一声，曾暮寒的后衣领子就被秋梦客给扯坏了。曾暮寒的眼中只有文妃笑，他才不管衣服破不破呢！但是秋梦客却在那一刻停了下来，因为他在曾暮寒的脖子上看到了一块红色的胎记。
　　文妃笑根本不是曾暮寒的对手，水龙吟也碰不到曾暮寒。不，应该说，曾暮寒没有碰水龙吟。
　　情急之下，文妃笑的剑法更乱，曾暮寒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可乘之机，他左手捏住了文妃笑握剑的那只手，右手挡过文妃笑的另一只手，回手便点了文妃笑的穴道。
　　这时，秋梦客也赶到了，但还是晚了一步，“不要伤她。”
　　“这你说了可不算，”曾暮寒色眯眯地看着文妃笑，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不然，皇上也饶不了我。”曾暮寒一手挟持文妃笑，一手指着秋梦客，“秋梦客，文妃笑现在在我手里，你还不束手就擒？”
　　“曾暮寒，你挟持个姑娘威胁别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咱们真刀真枪的打一场。”
　　“和你们？”曾暮寒冷笑一声，“你们也配和我打？”曾暮寒边说话，边在手上加了力气，“秋梦客，你还不跪下？”
　　现在文妃笑身上能动的部分，就只有眼睛了。她先是狠狠地瞪了曾暮寒一眼，然后使劲儿地看着秋梦客，眼珠子左右摇摆，幸亏她的睫毛够长够厚，不然眼珠子就掉出来了。
　　文妃笑都这样使眼色了，秋梦客再不明白，真是匪夷所思了。但是秋梦客好像真的没有明白，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看低下头，膝盖也慢慢低了下去。
　　“秋梦客。”苑天寒大喊一声，准备冲上前去，曾暮寒的手一用力，他就作罢了。
　　文妃笑的眼睛早已转的酸疼，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想摇头，头却坚硬如铁；她想喊“不”，吼却如有骨鲠。
　　“秋梦客。”不知道又是谁喊了一声。
　　秋梦客也被这一声给震到了，震得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