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四回：求医流水坡
　　文妃笑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双眉紧促，双眼紧闭，表情扭曲，面容消瘦，嘴唇干瘪，虽然已失去了往日的照人光彩，却是别有一种风情。这情景，好像重演了几千年前的越国美人——西施的病况，愈病愈美，真真是“病若西子胜三分”。
　　秋梦客和苑天寒，一前一后伏在床边，满脸焦急的看着文妃笑，并不是“幸灾乐祸”地欣赏她那倾国倾城的姿容，至少不主要是，而是担心她的病情。
　　就在秋梦客和苑天寒都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文妃笑呻吟了一声——显然是因为不舒服。
　　“妃笑。”
　　“妃笑。”两人呼唤的声音此起彼伏。
　　“梦。客。”文妃笑的嘴唇微启，手在空气中慢慢扬起。
　　“我在。”秋梦客连忙用双手握住了文妃笑的手，“我一直都在。”
　　秋梦客和文妃笑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苑天寒瞪大眼睛盯了一会儿之后，站起身离开了床边。
　　“大夫来了。”随着小二儿的一嗓子，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夫背着药箱，刚跌跌撞撞地进屋来，就被苑天寒给拉到了床边。
　　“毒从手上来。”那位大夫边把脉边摇头，“这位姑娘所中之毒很是难解，我只能暂时延续她的性命，却不能救她。”那位大夫为文妃笑的手臂施针之后，没有收钱便离去了。
　　“梦。客。”文妃笑一遍又一遍地叨念着这两个字，叨念得秋梦客心乱如麻。
　　“我要带妃笑离开这儿。”
　　“去哪儿？”
　　“我不知道，但是妃笑不能死。”
　　苑天寒低头想了一会儿，“昨晚妃笑和我说，她的师父。另一位师父曾经告诉过她，如果有事的话就去流水坡。”
　　“流水坡？”
　　“你知道？”
　　“听说过，那里据此甚远，而且荒无人烟，不曾听说有人居住，妃笑的另一位师父是谁？”
　　“‘晴空一鹤’，尹碧空。”
　　“真的是他。”秋梦客早就知道文妃笑的师父不止一人，脑海中也曾闪过“尹碧空”这个名字，只是当时没有细想，日后也没有深究。没想到，还真被秋梦客给猜到了，“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可是妃笑身上的针。”
　　秋梦客俯身仔细察看了一下，“刚才那个大夫的医术不怎么高明，但是这几根针却插得恰到好处，最好不要拔。”
　　“那。”
　　秋梦客忽然看到放在桌子上的水龙吟，“我有办法。”
　　说罢，秋梦客拔出水龙吟就向文妃笑身上削去，“秋梦客，你。”
　　苑天寒的话音还没落，水龙吟已回到了鞘中，再看文妃笑身上的针已经不见了。其实是秋梦客削去了的高出皮肤的那部分，针还扎在文妃笑的身体中。
　　苑天寒看了看文妃笑，又看了看秋梦客，呼了一口气，“我见你平常不曾用剑，为什么你的剑法却如此精准？”
　　“等回来了我再告诉你。”秋梦客把水龙吟系在了自己的背后，双手抱起文妃笑就向外走去，“小二儿，备马。”
　　“等等。”苑天寒追了上去，“这里距离流水坡到底有多远？”
　　秋梦客吃惊地看着他。
　　苑天寒读懂了秋梦客眼神的意思，“我从来没听说过流水坡这个地方。”
　　“马不停蹄恐怕也要三天三夜。”
　　“一匹马能跑多久？”苑天寒忽然奇怪地问道。
　　秋梦客没有直接回答苑天寒的问题，因为他听明白了“问”外之意，“你是想。”
　　苑天寒粲然一笑，不仅为自己的远见，也为秋梦客的聪明，“不错，我先行一步，在中途备马接应你，这样你我依次换班，就不会耽误时间了。”
　　“好。”
　　“只是我。”
　　秋梦客知道苑天寒的难处——不认路，“出了县一路向东走，有一个叫驻马庄的地方，那里的马庄主与我相识，你向他说明情况，他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好。”苑天寒刚要走，又退了回来，“对了，为什么你对这一带这么熟悉？”秋梦客刚要开口，苑天寒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明白，等你回来再告诉我，是不是？”
　　秋梦客不禁笑了一下，“正是。”
　　“好，那我们驻马庄见。”苑天寒看了一眼秋梦客怀中文妃笑便飞身下楼了，随后楼下的客人一片哗然，显然是对苑天寒的惊叹。
　　秋梦客抱着文妃笑疾步出了客栈的门，见小二儿正牵着一匹马在门口等着他，他飞身上马之后，便从身上拿出了一定银子扔给了小二儿。
　　“多谢客官。”
　　“妃笑，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秋梦客正深情地望着怀中的文妃笑，只见她的手指微微地动了一下，就好像她听到了他的话似的。于是，秋梦客踌躇满志、扬鞭策马而去，“驾！”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一马两人，眼看着就要到驻马庄了，马累得忽然倒在了地上，说什么都不起来。无奈，秋梦客只好抱着文妃笑，用轻功飞到了驻马庄。
　　距离庄门口还有一段路程的时候，只见一个仆人快步迎了上来，“来人可是秋梦客秋公子？”
　　“正是在下。”秋梦客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我家庄主命我在此等候公子，请。”那仆人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有劳了。”说罢，秋梦客便一马当先地进庄了，那仆人跟在后面。
　　秋梦客进入大门之后，刚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一人：器宇轩昂，英姿飒爽，虽然长相算不得十分英俊，但是神威气质却足以压制群雄、统帅三军。秋梦客是认识那人的，他便是驻马庄的庄主马行空。
　　只见马行空边笑边大步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手下。
　　“秋兄弟，秋兄弟。”马行空远远的就开始喊。
　　“马大哥？”秋梦客不觉加快了脚步，“马大哥。”
　　马行空将秋梦客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果然是我的秋兄弟。”
　　“马大哥。”秋梦客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嗯。”马行空点了点头，看到了秋梦客怀中的文妃笑，“这就是你那位中毒的朋友吧？”
　　“不错。”秋梦客连忙点头。
　　“马匹、干粮和水都准备好了，还有一桌饭菜，秋兄弟，要不要吃完了再走？”
　　“来不及了。”
　　“那我就不留你了，等你回来咱们兄弟再聚。”
　　“谢谢你，大哥。”
　　马行空板起脸来，“这是什么话？你我之间难道还需要‘谢’字吗？”
　　“是。”秋梦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马行空命人将马牵到了这里来，“秋兄弟，你的速度好快啊！我估计你今明两天就会到，没想到这么早？我刚派人去接你，你就到了。”
　　“如果不是你的朋友先到这里，我一定认不出来进门的那个人就是你。”
　　“是啊，若是在路上相逢，我也不能认得出大哥。”
　　马行空叹了一口气，“想不到我们兄弟一别竟是十几年啊！”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秋梦客把文妃笑放到马上，“对了，大哥，我的那位先来朋友呢？”
　　“你说的是苑公子？”
　　“嗯。”
　　“他已经走了。”
　　“走了？”秋梦客疑惑不解，“那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有，他说他发现了杀师仇人的踪迹，不能在这里等你了，请你见谅，他还说他会尽快去流水坡接应你。”
　　听罢，秋梦客点点头，“自古师如父，杀师之仇亦如杀父之仇，他弃我而去也是应该，何来‘见谅’一说？”
　　“你从小就心胸宽阔，时至今日，竟是一点儿也没有变。”
　　“大哥取笑小弟了。”
　　“真的不要我和你一起去吗？好歹有个照应嘛！”马行空见苑天寒走了，只有秋梦客一个人上路，不免有所担心。
　　“大哥的好意，小弟只能心领了。如果你还相信小弟的武功，就让我自己去吧，更何况，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马行空的确知道秋梦客的脾气，更相信他的能力，即使十几年未曾见面，所以他只能叹气，“好吧，既然如此，你路上多加小心，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就回来找我。”
　　“好。大哥，小弟就此告辞了。”说罢，秋梦客一跃便骑在了马背上，马也开始向前移动。
　　“保重啊！”马行空向前走了几步。
　　“驾！”秋梦客与文妃笑直奔流水坡。
　　白马是马，驻马庄里的马也是马。秋梦客不眠不休的赶了将近一天一夜，别说是人了，就连马也累得软弱无力。无奈，这天夜里，也有些累了的秋梦客只好停下来休息。
　　秋梦客没有吃干粮——主要是没有心情吃——只喝了一点儿水，又喂文妃笑喝了一点儿，再看马时，那马纹丝不动地倒在那里，双眼紧闭。秋梦客走过去，用手摸了摸那匹马的脖子，已经不再跳动了。
　　“对不起。”秋梦客站起来，拿起水袋又喝了一口水，然后把剩下的水都洒在了马头前面的地上，“一路走好。”
　　秋梦客把那几个包袱都放到了马旁边的地上，抱起文妃笑，继续向前走去，他知道距离流水坡还有多远，也知道剩下的路途都是荒山野外，一个乡镇都没有，但是，除了一直向前，他别无选择，因为文妃笑还在等着他。
　　秋梦客用轻功一直——只是偶尔歇歇——飞到了流水坡，早已筋疲力尽，却还在苦苦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