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山外青山楼外楼 by 诗逸笙
2018-5-28 18:49
第四十二回:忽存疑虑多次问,早见端倪一杯茶(二)。
皇宫最大的风景区——太液池,就只剩下秋梦客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想走还不能走,虽说有花草虫鱼为伴,还是也太过孤单寂寥了些。
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想入非非。
“真金如此关心文妃笑,该不会是想纳她为妃吧!唉!我想这些干什么?真金纳谁为妃和我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更何况文妃笑又不是月烈。”突然,秋梦客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胡思乱想,这不是他自愿的,而是被迫的,他的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亲切感给拉了过去。
秋梦客抬起头,他还以为是真金回来了,可惜他猜错了。只见一群女眷向自己这边走过来,虽说一群,其实只有五六个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超凡脱俗,顾盼生姿,但是她的脸上带着面纱,所以秋梦客看不见她的脸,更认不她来。
不过,秋梦客毕竟在皇宫里当差这么长时间了,不管他想听还是不想听,后宫里的事情总是会有一些传到他的耳朵里的。比如说,秋梦客早就听说过,后宫中有一位南必皇后,与众不同,深居简出,而且从不争宠,自从入宫那天起,她就一直戴着面纱,除了皇上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见过她的真容。有人说她很美,所以才会带着面纱;也有人说她很丑,怕吓坏了别人,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试想,皇上怎么会取一个丑女为妻呢?
关于这位南必皇后的各种“传说”一直不绝于耳,没想到,这次忽然被秋梦客给遇上了。
秋梦客站在一动不动盯着慢慢向他靠近的南必皇后等人,不要以为他是被南必皇后的“传说”给迷住了,后宫的那些事情,秋梦客怎么会放在心上?他是被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亲切感给迷住了,而这种感觉,正是从南必皇后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个时候,南必也看到了正在看着她的秋梦客,“那是何人?”
南必身后的那些宫女们都说“没见过”。
“他的身影。”南必心中暗暗惊疑,“怎么会那么像他?”
南必加快脚步,向秋梦客走去。
“大胆,见到南必皇后,还不过来行礼?”荷雨误解了南必“加快脚步”的意思,她还以为南必是去兴师问罪的,其实南必是来一探究竟的。
听到荷雨的“当头棒喝”,秋梦客这才苏醒过来,赶紧下拜,“参见皇后娘娘。”
越是靠近,南必就越觉得像,“怎么会那么像他?”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以至于当秋梦客参见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秋梦客的面前。
“起来吧!”
秋梦客站起身来,不敢抬头。
但是南必想看的就是他的脸,“抬起头来。”
秋梦客慢慢的抬起头,他的目光扫过南必的衣衫、南必的面纱,落在了南必那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眼睛上。可惜的是,秋梦客觉得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双眼睛。
四目相对,南必顿时感觉头晕目眩,眼睛一闭就向后倒了过去。
幸好宫女们及时上前扶住,“皇后。皇后。”
南必指着秋梦客,“你。你到底是何人?”
秋梦客没想到南必见到他怎么会这个样子,有些惊慌失措,“微臣秋梦客,奉太子殿下之命在此等候,不想惊扰到皇后,实在罪该万死。”
一说“秋梦客”,大家就都认识了,即使身处深宫的南必和她的丫鬟,也不至于对朝廷上的事情一无所知,只不过没见过真人罢了。
“不。不。”南必摇了摇头,等它再看秋梦客时,目光中多了无限的感激之情,“原来你就是秋梦客?”
“微臣惶恐。”
南必推开了扶着她的宫女,“本宫没事。”
“既然皇后凤体无恙,梦客就告退了。”
“等等。”南必及时叫住了秋梦客,“如果秋大人没什么要紧的事,可否愿意陪本宫走走?”
“微臣当然愿意,只是太子殿下。”
“太子离宫多日,皇上自是十分想念,岂会轻易放他离开?秋大人请放心,太子不会这么快就回来的。”南必有些担心,担心秋梦客不答应她。
“皇后所言极是。”其实秋梦客的心里是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的,一是因为真金,他实在不想再骗真金了,更何况,他也编不出什么好的故事说给真金听;二是因为南必,他是真的想和南必再多呆一会儿。
南必终于放下心来,“秋大人请。”
“微臣不敢,皇后请。”
“嗯。”南必微微点了一下头,“本宫早就听说秋大人少年得志,只是没想到,秋大人竟然比传说中的还要年轻。”
“皇后过誉了。”一般人第一次见到秋梦客都会这么说,他已经习惯了,所以对于这个问题,秋梦客并没有起疑心。
南必想了想,“依本宫看,秋大人也就二十二、三岁吧?”
“皇后慧眼,微臣今年二十有二。”
南必的脸上既有惊讶,又有满意,这应该是她想听到的回答,“听口音,秋大人应该是江南人士吧?”
“皇后取笑了,梦客乃生长之地皆在腹里。”这个问题不禁让秋梦客疑惑起来:南必皇后怎么能听出我是江南人士呢?我不仅在北方出生、在北方长大,更是连江南都没去过,南必皇后怎么会这么问呢?
“腹里?”南必突然停下脚步,“是真定路获鹿镇吗?”
南必此言让秋梦客大吃一惊,但是他却强忍惊讶,硬是没有表现出来,“是。大都路永清县。”
当年,史天泽在举荐秋梦客的时候就说他是自己的同乡,这也是他之所以举荐秋梦客的名目之一,而史天泽正是永清人。所以,秋梦客在这里一直自称永清人。
获鹿?为什么是获鹿?难道南必皇后认识爹?还是。这只是一个巧合?秋梦客感到更加疑惑了。
“哦。”南必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可能是本宫听错了吧!”
“获鹿,梦客倒也去过,如果皇后有什么事情的话,尽管吩咐,梦客愿效犬马之劳。”
南必勉强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谈话一度陷入沉默之中,只听得脚踏青草的“沙沙”声。
南必还是不肯罢休,半晌,她又想到了新的问题,“秋大人年轻有为,想必令尊也不是凡夫俗子吧?”
“梦客父母早亡,不值皇后垂问。”秋梦客确实不知道他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元好问也极少向他提起。
“哦。”南必更显失望了。
秋梦客早就想结束这种既不知所问、又不知所答的对话了,但是碍于身份,他又不能主动离去,他现在只盼真金能早些回来。
正像南必所说的,真金离宫多日,忽必烈确实十分想念,一遍又一遍的听着真金重复着他这两天在外面的遭遇,连真金自己都说烦了,忽必烈都还没有听厌。此时的真金就好像彼地的秋梦客,同病相怜啊!
正在真金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完泽来了,“完泽见过父皇、二哥。”
“完泽?”真金喜出望外,“你来了?”
完泽走到真金身边,“完泽一听说二哥回来,就马上过来了,没想到父皇也在这里。”
一见到完泽,忽必烈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完泽,父皇正有事情要问你呢!”
“父皇。有事情。问我?”对于忽必烈,完泽一直是又敬又怕的,特别是上次她为了秋梦客说过谎话之后,更加不敢面对忽必烈了。
不明白情况的真金以为自己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父皇,儿臣不在的这段时间,东宫的很多事情都无人处理,既然您有事情要和完泽说,那儿臣就先退下了。”
“好。”
“二哥。”
“没事,晚些二哥再去看你。”
没办法,完泽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真金“弃”她而去。
忽必烈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父皇忽然觉得西域进贡的香茶味道甚好,完泽,你去再给父皇泡一杯来。”
“这。”完泽没有想到忽必烈会旧事重提,一时不知如何对答。
“怎么?”忽必烈明知故问,“没有了吗?”
“不,有,还有,完泽这就去取。”
完泽刚转过身,就听忽必烈说道:“不用了。”而且语气突然变得很冰冷。
完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既不敢向前走,也不敢转过身。
“最近西域根本就没有进贡过香茶。”“啪”!忽必烈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在只有两个人的大堂里,尤其震耳欲聋。
完泽吓得跪在了地上,“父皇。”
见状,忽必烈心有不忍,他走到完泽面前,“说,为什么要对父皇说谎?完泽,你可是从来都不说谎的。”
“我。”我怎么能说?完泽不知所措,只是低着头哭。
过了半晌,忽必烈叹了一口气,“你从小就这样,一有事情就知道哭,问什么也不说话。”
原来父皇这么了解自己,完泽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依旧低着头哭。
正在这时,扎察来了,“皇上。”不过,当他看道屋内的情况之后,连忙站在了门口处。
“好了。”忽必烈心领神会,“完泽,你先出去吧!”
完泽慢慢地站起身,慢慢地向门口走去。
“四公主。”扎察简单地问候一声完泽,就疾步向忽必烈走去。“皇上,安童大人有消息了。”
安童大人能有什么消息?跟我都没有关系,完泽慢慢地向外走,“什么消息?”
“秋大人。”
“什么?”完泽心下一惊,“秋大哥?秋大哥怎么了?”
本来,忽必烈的事情,完泽从不关心,就连听也懒得听,但是这次因为有“秋大人”三个字,完泽还想继续往下听的,不过可惜,她已经走出了大堂,扎察的声音又不大,所以之后的内容,就没有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