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回：人有旦夕祸福
　　最近接连几天，霜飞晚肚子一直不太舒服，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谁知道注意饮食之后，肚子依然没有好，而且，仿佛还有加重的趋势。这天，霜飞晚实在疼得有些受不了了，“青。青梅。”
　　“王妃。”青梅见霜飞晚一手捂着肚子，赶紧跑过去，“您的肚子还没有好吗？”
　　霜飞晚摇了摇头，“没……”
　　“青梅这就去找太医来。”
　　霜飞晚还没点头，青梅就跑出去了。不一会儿，青梅就带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医。
　　三个人在房间里说了半晌，直到全玖和俞如意来。
　　“王妃，全夫人和俞夫人来了。”外面有人来报。
　　“快请。”霜飞晚站起身，“青梅，送王太医出去。”
　　“是。”青梅愁眉苦脸，脚步沉重，“王太医请。”
　　“王妃，老臣回去就派人把药给您送过来，如果您能按时服用，虽不能康复如初，但使病情不再恶化，老臣还是可以保证的。”
　　“有劳王太医了。”
　　“老臣告退。”
　　“王太医。”霜飞晚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我的病，先不要告诉王爷。”
　　“是。”
　　青梅刚送走王太医，全玖和俞如意就进来了，“霜姐姐。”
　　霜飞晚笑脸相迎，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们来了，快坐。”
　　三人坐定，“刚才我们看见青梅送王太医出去了，霜姐姐，你不是生病了吧？”
　　“没事，就是有些咳嗽而已。”霜飞晚假装咳嗽几声，“青梅胆小，才请王太医来瞧瞧。”
　　“王太医怎么说？”
　　“就是晚上睡觉受了风，吃几服药就好了，并无大碍。”
　　全玖和俞如意对望了一眼，“那我们就放心了。”
　　“对了，你们来是。”
　　全玖“哎呀”一声，“差点忘了说，霜姐姐，今天早上，焯儿夭折了。”
　　“什么？”霜飞晚大为震惊，比听到自己得病还震惊，“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杨夫人让奶妈去给焯儿喂奶，谁知道奶妈刚抱起焯儿，就发现焯儿没气了。”
　　“这还不止。”俞如意接着全玖的话说道，“一见焯儿没了气，奶妈立马倒在了地上，吓死了，还是一个路过的宫女禀告的杨夫人。”
　　“杨夫人平常要是对人和善一点儿，奶妈也不会赔上一条性命了。”霜飞晚叹了一口气，“焯儿怎么突然会。”
　　“听说。”全玖欲言又止。
　　“阿玖你有话不妨直说。”
　　“听说和昊儿一样，也是天生患有不治之症。”
　　难道真有所谓的天理循环吗？霜飞晚冷笑一声。
　　就在这时，青梅回来了，脚步急促，面带惧色，“王妃，青梅刚才在外面听人说。说小王爷夭折了。”
　　“我早就知道了。”霜飞晚看了看全玖和俞如意，“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药。”青梅向前递了递手中的东西，“王太医刚派人给您送的药。”
　　霜飞晚给青梅使了一个颜色，“快拿下去吧！”
　　“是。”青梅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全玖看了俞如意一眼，俞如意会意，两人又陪霜飞晚说了一阵子的话，就离开了。她们刚出西厢，就又折了回来，悄悄地找来了青梅。
　　全夫人和俞夫人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是落下了什么东西？青梅疑惑地走上前去，“二位夫人好。”
　　“青梅，你跟我们说实话。”全玖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霜姐姐她到底怎么了？”
　　原来是这件事，青梅吃了一惊，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说，“王妃她。”青梅欲言又止。
　　全玖和俞如意见青梅吞吞吐吐的，更是着急了，“青梅，你倒是说呀！难道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跟我们说的吗？”
　　“是啊，霜姐姐怕我们担心不肯说，可是她不知道，她越是不说，我们就越是担心，青梅，你就告诉我们吧！”
　　听二位夫人这么一说，青梅“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王妃她。她的肚子。”
　　“霜姐姐的肚子怎么了？”
　　“王妃她。她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什么？”全玖和俞如意大惊不已。
　　“而且。”青梅的话还没有说完，“而且就连房事也不能再行了，否则。”
　　“‘否则’怎么样？”
　　“否则就会有性命之虞。”
　　听罢，全玖感到一阵晕眩，幸亏俞如意和青梅及时上前搀扶，才没有倒在地上，“怎么会这样呢？”
　　“王太医说，王妃的体质本来就不适合怀孕，能顺利产子而无事，实属皇天庇佑，再加上小王爷夭折之后，王妃连日忧思、心情郁结，以致病情愈加严重，如果王妃再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恐怕。”青梅早已泪流满面，再也说不下去了。
　　“霜姐姐的命好苦啊！”
　　俞如意也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如今看来也不见得。”
　　看见全玖和俞如意泪流不止，青梅的心里更难受了，但是难受归难受，总不能让她们一直在这里哭吧！青梅勉强忍住自己的泪水和伤心，把全玖和俞如意给劝了回去。
　　青梅回来的时候，只见霜飞晚正在里屋摆弄刚才青梅拿回来的药。
　　“王妃。”
　　“你的眼睛怎么了？”霜飞晚一回头，见青梅的双眼红肿，“是不是又哭来着？”
　　青梅连忙低头用手加以掩饰，“没。刚才一阵怪风，把沙子吹进眼睛里了。”
　　霜飞晚走过来，拉住了青梅的手，“‘人固有一死’，青梅，你不要再为我伤心落泪了。”
　　青梅的眼睛更红更肿了，“全夫人和俞夫人她们。她们已经知道了。”
　　“是你告诉她们的吧？”
　　“青梅实在忍不住。”
　　“没事，反正这件事情她们早晚都会知道的，我不说，只是不想让她们为我担心罢了。”
　　“那王爷呢？王妃打算怎么办？”
　　“我用不着打算，王爷自会知道的。”
　　“嗯？”
　　“王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了，虽然我已经嘱咐过了他，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他是不会向王爷隐瞒的。”
　　青梅点了点头。
　　果然，太阳还没落山，赵禥就来了，不为别的，就为这件事情。
　　“王爷？”
　　赵禥目不转睛地盯着霜飞晚，良久，“王太医都告诉我了。”
　　霜飞晚一听，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赵禥连忙跑过去，抱住了霜飞晚，“飞晚。”
　　“王爷，我们再也不能。”
　　赵禥轻轻地抚摸着霜飞晚的头发。
　　“都是我不好。”
　　“不，这不关你的事，是我，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王爷。”
　　“飞晚，我爱的是你，是你的人，没有别的，你千万不要多想，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体。”
　　霜飞晚点点头，将整个人都深深地埋在了赵禥宽大温暖的臂弯里。
　　那天晚上，青梅一直在门外伺候着，她先是听见里面窃窃私语，应该是赵禥和霜飞晚在说悄悄话，后来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青梅猜想，两人应该是睡着了。
　　以后，赵禥只要晚上有时间，都会到西厢房去陪伴霜飞晚，两个人一起度过只有爱情没有房事的、漫长的夜晚，霜飞晚的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了，青梅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这天，赵禥正在霜飞晚这边坐着，青梅站在旁边伺候着。
　　赵禥的贴身侍卫忽然出现在门外，“王爷，皇上召您即刻入宫。”
　　赵禥站起身，“什么事这么急？”
　　“来人没有说。”
　　是霜飞晚也站了起来，拉住赵禥的胳膊，“王爷。”
　　“放心吧，没事的。”赵禥握住霜飞晚的手，“我去去就回。”
　　“嗯。”霜飞晚重重地点了点头。
　　自从嫁到忠王府以来，皇上这么着急的召见赵禥，霜飞晚还是第一次见到。看着赵禥匆匆离去的背影，霜飞晚的心中很是不安，总觉得会有事发生。于是，赵禥前脚刚走，霜飞晚后脚就要跟着出去。
　　青梅也跟了上去，“王妃，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王爷进宫去了。”霜飞晚焦急地搓着手，“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王妃，太医都说了，您身子弱，需要多休息，最好不要走的太远。”青梅正经八百的说道，“再说了，王爷又不是一去不回，等一会儿王爷回来了，是什么事儿不就知道了嘛！”
　　青梅说的合情合理，由不得霜飞晚不信服，“嗯，你说得没错，就算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过了半日，赵禥才来回来，那时已是黄昏。
　　“王爷？”一见到赵禥进门，霜飞晚就马上迎了上去，她见赵禥神情异常，心下一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飞晚。”赵禥叹息了一声，便坐到了椅子上，“蒙古军队大举入侵，忽必烈已经到了鄂州了。”
　　“什么？”霜飞晚虽然是闺阁贵妇，但是她那与生俱来的悲天悯人的情怀和早年家破人亡的亲生经历，使她有着沉重的忧患意识和关心国家大事的热忱，所以一听到赵禥的话，她的反应尤为激烈，“那。朝廷可有对策？”
　　“文天祥，当时只有他一个人说话了。”
　　“文天祥？”很显然，霜飞晚对“文天祥”这个名字很是陌生。也难怪，毕竟她是后宫妃嫔，对朝廷的事情所知甚少，更何况，那时候的文天祥还没有扬名立万呢！
　　“布衣学者文仪之子，宝佑四年会试一甲第一名。”
　　“文大人都说了什么？”霜飞晚虽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人，但是不知怎么的，她对他特别的感兴趣。不，应该说，只要是忠臣良将，霜飞晚都感兴趣。
　　“他希望父皇能够改革政治、扩充兵力，以抗蒙救国。”
　　赵禥的话还没说完，霜飞晚就在心中热烈欢呼起来：好，好对策，文大人真是深谋远虑、国之栋梁啊！
　　“但是，父皇没有采纳他的建议，我也不同意。”
　　“为什么？文大人他。”这些措施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霜飞晚实在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不采纳文天祥的建议。
　　“飞晚。”赵禥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有些惊讶，有微微有些愠色，“后宫是不得干政的。”
　　霜飞晚自悔太着急，有失于言，但她同时也被赵禥的表情吓了一跳，于是她顿时低下了头，“是飞晚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