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对决

河南王平

玄幻小说

内容简介
48年下旬,解放军368团在开封、郑州战役胜利后尾追国民党残部至黄河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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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喋血对决 by 河南王平

2018-5-28 18:50

第一章 刑场溅血(1)
  48年10月,寒风呼啸着肆虐在太行山脉。云幕低垂,飘动着黑灰色厚重云絮。阴霾像口铁锅般扣在头顶,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山脚下鹅卵石河滩上,雪片夹在狂风中掠过,枯枝败叶在空中飘舞。蜿蜒九曲的古老河道四周渺无人迹,孤零零几颗窜天杨突兀而立,枝干如剑戟直刺天空。
  远处隐隐传来隆隆的马达声,一辆美式中吉普和两辆蒙着帆布的6轮大道奇卡车亮着刺眼的前大灯,在崎岖山路上沿河畔沟壑穿过雪幕颠簸着由远渐近。底盘很高的美国卡车轱辘辗压在鹅卵石上,如翻锅炒豆子般晃荡。中吉普司机不停猛踩油门,发动机发出“吱,吱”的刺耳轰鸣,可车轮只是打着泥浆在原地空转。车队在坑洼泥泞的河滩戛然而止,紧跟后面的的卡车东倒西歪陷入泥坑。
  “扑通通”从遮篷卡车的车尾跳下来十几个头戴钢盔、手持汤普森冲锋枪的宪兵和穿黑色立领中山装的保密局特务。
  一个穿短款美式棉军大衣的上尉挥舞着手枪,拆卸着卡车后挡板,边大声喊:“快,把犯人押解下来!”
  凛冽寒风夹杂着细沙带着刺耳的怪叫声打在脸上,令人不敢张嘴透气。几支手电筒的光线划破风雪夜空。急促脚步将枯草的野兔惊吓得四处乱窜。凄厉的风声给河滩平添加了几分恐怖。
  67军上校军法处长朱恭训推开吉普车门缓缓迈腿下来,皮鞋踩入泥泞,浸湿鞋帮和裤脚。他皱起眉头,伸手将大衣毛领竖起裹紧脖颈,又接过身后卫士递来的围巾,半勒在鼻梁上,仅露出凹陷的眼眶和凸起的颧骨。他全权负责本次行刑,抬颌朝正嫌冷搓手的城防司令部参谋长刘禀望和对眼镜片哈气擦拭的暂51师军警处长齐守良、市府警察局长陶念白和保密局侦缉处阎志彬副处长几人打个招呼。
  齐守良、陶念白紧跟朱恭训身后,费力趟雪向前踉跄走去。刘禀望斜背黄色值星带,皮手枪套晃荡拍打着后腰,他是今晚行刑的“监斩官”。
  “李得禄,行刑!”
  “是!”上尉并脚敬礼。
  行刑队由67军军法处、城防司令部军警处联合组成。头戴白钢盔的宪兵手持美式汤普森冲锋枪,枪身在纷乱的手电筒光照耀下泛着冷冷的瓦兰色。
  李得禄挥舞左轮手枪,压低嘶哑嗓门命令宪兵从车厢驱赶下来二十几个衣衫褴褛、手戴铐、脚砸镣的囚犯。
  宪兵挥动枪托,吆喝:“快走!”
  押解犯人的士兵将冲锋枪横在胸前,打开防尘盖、拉开枪栓。两辆押送卡车厢尾部,分别架起勃朗宁机枪,弹链上膛,枪机拉得“咔咔”响。
  “日恁娘哩,快点儿往深挖,猫盖屎呢?”警察局长陶念白恶狠狠地对专门从监狱提出来挖尸坑的两个刑事犯呵叱。
  李得禄喊:“点名!”
  “26个死囚,木(没)错。”
  “往那旁气咕堆咕堆(蹲)。’”
  “同志,站牢稳。”
  “俺不落盖碎咧。”
  死囚被宪兵呵斥、推搡着,拖着沉重脚镣向河滩移动。走在排头遭背铐又用麻绳五花大绑的犯人,是两天前在鹞子沟激战中受伤被俘的解放军368团3连连长祁鲁山。他军装褴褛,挣扎着操山东口音咒骂,被身后宪兵狠扯脖颈绑绳直至勒昏过去。
  齐守良说:“这共军连长作战彪悍,打死了十好几约(个)国军士兵。弹尽被俘时他死命抵抗,用枪托又砸死俺一个少尉排长。夜儿个(昨天)审讯时,他企图掐死看守夺枪逃跑。恁着(看)!宪兵对他下手格外狠些。”
  “噢!”朱恭训哼了一声。
  “噗!”两个宪兵挥枪托砸倒搀扶鲁连长的一对夫妇。
  何晟、秦玲夫妇是以商贩做掩护的地下党报务员、交通员。他俩掌握着本市地下党与省工委情报往来的所有机密。被捕后特务多次刑讯逼供,追要所发电报内容及密码,当着面把他们3岁的儿子用打湿的麻纸一层层糊在脸上,直到闷死。在一次当面对质时,何晟与妻子道别后咬断了自己舌头。
  朱恭训围巾半遮脸又逆着风,声嘶力竭地宣读判决书。狂风中谁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匪谍。颠覆政府,唆使民众反对中央,煽动士兵叛乱。”
  “俺日恁祖奶奶!”有个犯人骂了一句。
  刘禀望猫腰耸肩,冻得浑身发抖恨不能将头缩进胸腔。他不耐烦地嘟囔:“本来揍是(就是)秘密处决,干嘛还要再脱裤子放屁多次一举。”他斜睨一眼在发号施令的朱恭训,很不高兴地暗想,考恁娘,俺约(一个)杂牌军少将参谋长,得听从中央军的上校指挥,真是上下颠倒了。”他捂紧脖领,心说:“管球他咧,赶紧完事,离开这鬼地方。”
  宪兵开始检查枪支,推弹上膛,打开保险机。
  齐守良腮皮沓沓,爱习惯性眨巴眼。他按程序验明正身后开口问何晟:“有没有遗言?”
  朱恭训斜眼一瞪,说:“去伙,恁忘个兔孙了吧,他早就咬掉舌头说不出话了!”
  报务员何晟嘴唇蠕动,嘴角渗血却紧闭像咬死的钳子。他愧疚地望着陪死的妻子。秦玲扭脸看到了心如刀绞。她脸色带着类似蒙娜·丽莎的微笑,为丈夫宽心:“很快俺们就都会变成天上无数星星中的两粒。”
  两人挪动脚并肩站在一起。
  齐守良对李得禄点头说:“行刑!”
  两个宪兵将夫妇推搡到坑边,后退几步,举枪“砰砰”射击。两夫妇应声后仰滚入坑中。
  两个宪兵把祁连长架到一米多深的土坑前,往下看坑底裸露着头骷髅、白骨段和野狗撕碎的破衣布条。
  祁连长硬气地说:“呲毛货,别下手还不如娘们。”
  一个宪兵举起事先准备好的鬼头刀从祈鲁山背后猛地斜劈下去。无头身躯轰然倒下,头在地下咕噜滚动。在存活的几秒钟内,头颅两眼圆睁、嘴角嚅动,表情似在咒骂。
  行刑宪兵身上、脸上都喷溅上了血。刽子手拔出鬼头刀在死尸衣服上擦了擦血迹。
  市交通委员会科员彭毓璜吼道:“The son of bitch(婊子养的!)”
  地下省委交通员张石磙踢掉磨烂的千层底布鞋,光脚站在泥泞雪地里,似乎想更接地气。他遍体鳞伤,十个指甲在刑讯中全被剥掉,一条腿骨被老虎凳压断,肚皮还敞开血淋淋刀口。张石磙翻城墙向城外党组织送情报时被守城士兵追捕,危急之际他果断拆出缝在衣服内衬的密写纸条吞咽进肚。士兵和特务按住他,用刺刀剖腹,试图从他胃里掏出纸条。但因地下交通员所使用的秘密文件全是糯米纸,一经嚼碎和胃液浸蚀就化成糊桨。
  “砰砰!”张石磙栽倒在地。
  “老杨,轮俺俩了!”
  “嗯!可得劲!”
  搀扶着往坑边挪步的是本市地下党委副书记杨松和军事部长谢樵夫。两人遭叛徒出卖同时被捕,遭受酷刑仍不肯供出同志和组织机密。杨松挣扎着扯嗓门用尽力气喊:“打倒蒋介石!共产党万岁!”,“呜呜、呜”,宪兵将鹅卵石硬塞进他嘴里再用布条勒紧。
  “举枪!瞄准!”
  “射击!”
  “砰砰砰砰。”响起一排枪声。
  枪声惊飞窜天杨枝叉上咕堆着的小虫儿(麻雀)。
  “俺孤恁说嘛,共产党真他娘咧不怯死,可怕,忒可怕了。”
  “恁说那是球,谁不怕死?”
  朱恭训扯了扯呢军装,拂拭泥雪湿迹,示意副官从公文包另拿出一份判决书。他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对死囚中一名身穿国军军官制服、被撕掉领花勋标的中年人宣读:“接南京电令:据保密局指认,前国军上校副师长余斌系匪谍,其煽惑军人叛逃,伺机刺杀党国将领,危害民国,罪不在赦。根据《海陆空军刑法》判处死刑,褫夺其公权终身。饬令立即解除其武装,逮捕正法,并将执行日期连同行刑照片具报南京备查。”
  朱恭训看看判决书,抬头又说:“奉城防司令官面喻照准,提犯人绑赴刑场正法。仰即遵照。”
  “抓里(干啥)?催啥催,死鳖货。包翁(别推)!”
  “真呲毛,恁弄啥哩!”刘禀望拦住粗暴拉拽的宪兵,松开紧捂军棉帽护耳的双手,恭敬地并脚立正,对身材魁梧的余斌行了个注目礼。很多年来,他内心里一直很钦服这位为人忠厚、正直,同为杂牌军的胞泽。
  朱恭训跟余斌也算熟识,掏出铝烟盒揿开,上前一步递过去,放缓语气说:“余老弟,很遗憾,军事法庭已驳回上诉,二审定谳。”
  “俺并不认罪,就遽然被执行死刑,国府还讲不讲法律?军事法庭?那是撒旦法庭!”
  “余老弟,恁暗通匪逆、背叛党国,泄漏军机、摇惑军心,拿着国民党军饷,却干共产党的事。不是俺为你转圜,恁后背早插上亡命旗了。这次恁本应受绞刑,但肖参谋长念恁是抗日有功将领,慈悲为怀擅自改为枪决。”
  “生已悟道,死有何惧?”余斌从容吸一口烟,平静地说:“谢谢!对俺来说咋个死法都是约(一)样儿。”
  刘禀望忍不住连续打了几个哆嗦,不和是寒风刺骨原因还是紧张,左手抖得厉害。昨晚他念及袍泽情谊,拎着食盒去死牢探望余斌,问及其是否要将被判极刑的事通知太太时,余斌摇头说:“兄弟,如果是劝降,请君毋复再言;如果恁顾及情份或是在发慈悲的话,就满足俺个愿望,中不?”
  “中!”
  “那就请不要告诉俺太太。”余斌感慨:“春来春去有定时,花开花落无尽期。人生代谢亦如此,杀身求仁何所惧。”
  此时,余斌在河滩刑场抬头望混沌夜空,自言自语:“豹死留皮,雁过留声。俺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宁可丧命,也不苟活!”
  刘禀望、齐守良愁的底脑(头)上起疙瘩儿,两人拱手道别:“余兄,走好!”
  余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手指胸口问:“今儿是哪位兄弟执行?请开枪时瞄准要害让俺得得劲劲走。俺这儿谢了!”言毕,他走到坑沿。
  “呵呵。俺想恁肯定用不上止痛药。”朱恭训伪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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